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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但是不甚詳細,只聽說侯將軍聽憑手下在攻入可汗浮圖城後大肆燒殺搶掠,故而遭到彈劾。”袁振升回答道,“但後來此事不了了之,侯將軍沒有受到責罰,但也沒有因為高昌的戰功而高升,功過相抵罷了。怎麼,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何止有關係吶,”方士奕苦笑一聲,“彈劾軍紀,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情況比所謂的軍紀混亂更為不堪……”貞觀十三年十二月,由於高昌王麴文泰的多次挑釁,唐太宗李世民正式下令出兵二十萬遠征高昌,任命吏部尚書侯君集為行軍大總管。二十萬大軍中,漢軍十五萬,薛延陀軍、鐵勒軍、tu jue軍等少數民族軍隊五萬,由鐵勒契苾部名將契苾何力率領的三千鐵勒兵則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支。
正值寒冬,滴水成冰,而西域的冬天又有別於中原,在這裡沒有雪、沒有冰,只有刺骨的冷風和漫天的黃沙。邊地苦,水寒傷馬骨,不少來自中原計程車兵和馬匹都倒下了,相對而言,鐵勒、tu jue和薛延陀部倒顯得更有精神一些,的確,說起來,西域的大漠黃沙本來就是他們的故土。
儘管一路也有傷亡,然而唐軍遠征高昌的道路卻還算順利,至少比貞觀四年平定tu jue要順利的多。當二十萬唐軍還在大戈壁中行進的時候,遠在可汗浮圖城的西tu jue守將就已經得到了訊息,在唐軍兵臨城下的那一刻,開門投降。
敵軍不戰而降,大家都很高興,但有那麼一個人,卻很不高興,他就是行軍大總管——侯君集。不但不高興,一心想建立戰功和當年掃平tu jue的李靖一較高下的侯君集甚至覺得很失望:玄武門時他就跟著李世民玩命,可是功成之後他的封賞卻遠遠不如房杜這些文官;貞觀四年他想領兵征討tu jue,結果卻是李靖做了行軍大總管,大唐鐵騎橫掃草原,衛公(注:李靖封號)之名風光無兩,從此威震天下,直到現在,李靖的官職仍在他侯君集之上。說起來,他侯君集幹過的事不少,凌煙閣上也早有了個位置,但是離出頭卻永遠差那麼一步,只差一步。當自己被任命為征討高昌的行軍大總管時,侯君集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興奮——總算有一個可以真正出人頭地的機會了,這個機會,他等得太久了,足足二十年。
可是,命運永遠在和他開玩笑,就在他率領浩浩蕩蕩的大軍頂著大漠中裹帶著黃沙的冷風越過茫茫大戈壁,指望著橫掃高昌和西tu jue,於久違的兵戈鐵馬之間再建一番真正屬於自己的奇功的時候——
西tu jue首領欲谷設,跑了,這一跑,就是一千里;
可汗浮圖城守將,投降了,連吆喝都沒吆喝一聲;
高昌王麴文泰聽說唐軍已經到了伊吾,嚇死了;
繼任的高昌王麴智盛派使者給侯君集送去了投降書,顯然,已經沒有再戰的必要,一切到此為止。
侯君集很鬱悶,真的很鬱悶,這個機會他等了二十年,二十年裡他無論怎樣出生入死,永遠都離人上人差那麼一步,等到現在,還是差那麼一步。
當麴智盛派出的高昌使者出現在侯君集面前的時候,侯君集覺得自己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羞恥,且不說什麼建功立業彪炳史冊,作為一個武將,男兒寧當格鬥死,到了對手的家門口卻開不了戰,這對一個軍人而言,真是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侮辱。憤怒的侯君集撕掉了麴智盛的信,撕掉了自己最後一絲偽裝的矝持,逃跑的抓不著,投降的打不了,剩下你這守城的,我不打你,打誰?!
那一天,唐軍的將士們看到一臉謙恭的高昌使者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拎出來砍了腦袋,隨後便得到了侯將軍的命令:軍中工匠速速開赴哈密伐木趕製攻城器械,三日後攻城。
鬱悶的人,真是惹不得,惹不得。
其他人不是傻子,侯君集心裡想的什麼,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個幾分,雖然皇帝陛下在出徵前說過,征討高昌是“討伐罪臣,恭行天罰”,禮為上,問罪為上,兵戈為次,然而將在外,將為大,所以大家即使明白,也不願意多嘴說什麼,反正高昌已經像座掏空的沙壩一樣,一觸即倒,就算是陪著大總管玩個遊戲好了。
但是有那麼一群人,卻不這麼想,他們就是唐軍中的這幾萬西域遊牧民族的部隊。雖然他們現在都是大唐的子民,雖然他們與高昌並不屬於一個部族,但是同為西域人,他們不願意看到已經投降的高昌人再遭鐵騎蹂躪踐踏,哪怕他們的部落曾經遭到過高昌兵馬的入侵,哪怕他們的妻兒雙親可能也曾經喪生於高昌人的手下。這種感情,侯君集絕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