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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插手,只是從班主的錢櫃子裡拿了幾塊大洋出來,也算是還了男旦對她和小生的成全——只是這成全是拿命換來的,未免太沉了些。事情結束之後,戲班子又重新掛牌開張了。班主自然換成了小生和飛雪,憑著飛雪風塵裡多年煉就的八面玲瓏的功夫,戲班子竟然越唱越大了——其實以前的班主若是能放開手讓飛雪替他打理戲班,戲班子恐怕早發達了,可惜他只會在床上對飛雪認真。飛雪早從鄉下接回了自己那一雙私生兒女,倆孩子口齒還不甚清楚,但也能含含糊糊懵懵懂懂地管小生叫“爹”了,一家四口,經營著一個不高不低還能賺些錢的戲班子,在這樣的世道里也是算不錯的。漸漸的,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男旦在他們生命中留下的痕跡似乎是越來越淡了,直到——有一天……
這一天,是男旦死了整整三年。
半夜,一陣冷風突然灌進東廂房,把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生吹醒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手下意識地往旁邊搭了一下,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這大半夜的,飛雪跑到哪兒去了?小生覺得奇怪,撐起身,四下看看,沒人,卻發現廂房的窗子被吹開了,冷風一陣陣的往帳子裡灌。“這才剛剛入秋,風怎麼這麼刺骨?”小生一邊嘀咕著,一邊披衣起身準備去關窗子。手剛捧到窗框,一陣低而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小生循聲望去,卻看見一個紅衣紅褲的影子忽的一下飄了過去,小生猛地一驚,瞌睡也全醒了,拼命地揉揉眼睛,什麼都沒看見。難道剛才是幻覺?小生納悶道,可是那扎眼的紅色衣褲可是清清楚楚的啊!怎麼一眨眼就沒了呢。小生披衣出屋,想看個究竟,可他一直順著剛才影子飄過的方向走到牆角處,也沒看見一個人。他一路東張西望著,卻沒注意到自己身後,一雙死白的手,十指慢慢變長,像頭髮絲一樣,又長又軟的,纏上了他的脖子……
“誰?”小生掰住那雙手,拼命掙開,轉身一看,卻是飛雪,小生一邊扶著脖子喘著粗氣,一邊問道,“你,你幹嘛?”
飛雪笑了笑:“沒什麼,剛才去看了看孩子,回來就看見你在走廊裡像鬼一樣東遊西逛,所以想嚇唬嚇唬你。”
“這麼大人了,怎麼跟小孩子一樣,嚇死我了。”小生摸了摸脖子,抬眼不經意地看了飛雪一眼,飛雪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出些藍色的光,不知為什麼,小生總覺得飛雪的笑有點怪,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小生看著披頭散髮的飛雪實在有點犯憷,搖搖頭,轉身進屋了。飛雪看著小生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更深的笑,那笑臉上由於嘴角開的太大,大到露出了兩顆尖利的發亮的牙齒。轉過身去的小生當然看不見,此時此刻,飛雪身後有一個穿著紅衣紅褲的影子,正伸出一雙死白的手,從後面撐起了飛雪的笑容……
兩人進了屋,上床吹燈。小生卻覺得比剛才站在外面還冷,那冷是絲絲的往骨頭縫裡滲著的,小生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飛雪。過了一會兒,他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時候,突然感覺飛雪慢慢爬上了他的身,小生一驚,正要回頭,卻被飛雪的手牢牢的壓住了腦袋,動彈不得——
“你,你幹什麼?”小生問道。
“不幹什麼,就是想和你唱出戲。”飛雪低聲說道,幽幽的聲音還夾雜著絲絲竊笑,穿進小生的耳朵,雖然說話的人就在耳邊,聽起來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樣。
小生已經是一身冷汗了,飛雪的手不緊沒有鬆開,反而越纏越緊,並且——飛雪的手指還在慢慢變長,像海帶一樣,慢慢的纏上了小生的脖子,越絞越緊,纏得他喘不過起來。飛雪當然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她只是像夢遊一樣,在小生的耳邊自顧自地低聲唱著——
“玉蝴蝶,玉扇墜,蝴蝶本應成雙對。縱然是無人當它是聘媒,我也要與你生死兩相隨。”——小生的面色已經開始發白,舌頭越深越長。
“記得草橋兩結拜,同窗共讀有三長載。可記得十八里相送長亭路,我是一片真心吐出來。”——小生的眼球漸漸凸出來,眼眶漲成血紅色,似乎隨時會爆裂一般。他痛苦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亂抓著,飛雪卻不躲不閃,仍是低聲淺笑,自顧自的唱著。
“梁哥哥,我想你,三餐茶飯無滋味。梁哥哥,我想你,拿起針來把線忘記。梁哥哥,我想你,懶對菱花不梳洗。梁哥哥,我想你,哪夜不想到雞啼。”——小生的舌頭已經完全伸了出來,直直地向前伸著,幾乎要舔到飛雪的臉,然而,就差那麼一寸。
“我看你一眼閉來一眼開,問你梁兄丟不下誰?你一眼閉來一眼開,莫不是難拋老母年高邁?一眼閉來一眼開,莫不是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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