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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嘆什麼氣啊?你又不生在那個時候。”許先生笑著插了句話,“現在的徽州女人,比男人都厲害,幾百年前的賬現在都給算回來了。”
“對了,”我聞言來了興趣,“現在的徽州還有像潘太太這樣的守婦嗎?”
“基本沒有了。”林姐哈哈笑了兩聲,“現在的徽州,生意人不少,不過要麼是夫妻兩人在家做生意,要麼像我們一樣一起外出做生意,總之是不會有那種‘一世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的情況了。”
後來,我們又聊了很多,包括詳細的茴香棗的做法,據說那種棗並不好吃,吃起來有點澀,茴香的味道會衝的人想流淚,也許那時候的徽州女人是藉著這種茴香的味道讓自己的眼淚一次流個痛快吧,不知道,還好我們都不在那個時代。
對了,聽說瘋了的潘太太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卻能唱一首完整的歌,林姐的外婆的外婆就曾經聽過她唱,那是歙縣一代流行的一首《哭辭》,曲調哀怨,唱起來真的像是在哭:
“悔啊悔,悔不該嫁給出門郎,三年兩頭守空房,圖什麼高樓房,貪什麼大廳堂,夜夜獨身誰空床……”
今天,當我寫下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隨手翻了翻身邊的一本關於徽州石材建築的書,一句話映入眼簾,看得我心驚肉跳——
“歙縣城內新南街有一磚坊,名為“孝貞節烈坊”,建於清光緒三十一年,距今不足一百年,這是一座集體牌坊,是為了表彰轄區內的上報的所有節婦烈女而建,表彰人數為六萬五千零七十八名。”
(第三談《牌坊》完)
第四談《方圓》
隨著茶棚迎來送往的人越來越多,茶棚也漸漸有了些名氣。不光是因為老穆烹茶的手藝特別,更因為人人都知道那個看茶棚的傢伙沒事兒好聽些奇談怪論混時間,而且還愛把聽到的這些東西發到網上供別人一起混時間,所以也都樂意閒著沒事和我分享一下,今天來的這位先生可算是個腕兒了。所謂腕兒,其實也就是個說書的,只是他是省城各大茶樓和電視臺趕場子的那種,大小也算個省內混的比較臉熟的曲藝界人士了,大家都叫他水爺。水爺年紀並不大,四十開外,嘴唇很薄,一看那嘴皮子就厲害的緊。水爺的來訪讓我有那麼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說真的,我很期待一個專業說書的人講出來的故事是個什麼樣子。果不其然,水爺的故事講得很精彩,而且這份精彩和過去的幾個故事不一樣,這是一個聽起來讓人心眼發熱的故事,雖然故事的結局看似波瀾不驚,但我承認,最後一個字落地的時候,我的確流出了眼淚。
“這是個唐朝的故事,時間上算起來,是唐太宗那一朝的事兒。通州城外有座山,山裡有座廟——”水爺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甩出了這麼兩句話。
“廟裡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表姐接過話茬,我樂了,水爺翻了翻白眼,接著說道:“廟的旁邊有一座私學的學堂,也就相當於我們熟悉的後世的書院,這個私學的老師,姓趙,姑且叫他趙先生吧。趙先生的私學規模並不大,門下也就二三十人,但是都是個頂個的人才,因為據說這位趙先生曾經是前朝東宮門下的一個什麼重要謀士,玄武門之後歸隱山林,而且聽說太宗皇帝數次派人專門召他入閣,卻屢屢請不動,索性就任他閒雲野鶴了,雖然是閒雲野鶴,但又似乎和朝中的重臣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總之呢,這位趙先生是個很有來頭的人物,自然他收學生的標準也十分嚴格,在趙先生名下做門生,其實也就是指望學成的時候能得到他一封親筆保舉信罷了,朝中有人,才好辦事。趙先生的這幾十個門生裡有那麼兩個人,最為出挑,一個叫方士奕,一個叫袁振升。我們的故事,就從趙先生最得意的兩個門生談起。”
方士奕是吳縣人,屬於南方人氏。而袁振升是涼州人,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二人的性格也像這姑蘇春景和涼州大漠一樣是上下兩重天。方士奕為人和善,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對誰都很友好,家境也算不錯,屬於荒年也有點餘糧的那種,最重要的是,方士奕雖然在場面上應付自如遊刃有餘,但並非八面玲瓏見風使舵之徒,用方士奕自己的話說:他只是圓滑,而非奸猾,所以在門生裡很有些威望。相比之下,袁振升則顯得不那麼好相處。袁振升自幼家境貧寒,靠賣字賣畫外加在鄉下私塾當私人培訓師才湊足學費,千里迢迢來到通州求學的,所以袁振升格外珍惜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大家都說袁振升身上有股子狠勁兒,拼起來可以不要命——的確,說起來,他窮的除了命,啥也沒有了。
我們在生活裡也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