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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去。”
“你?”姐姐吃了一驚:“你不是很害怕黃將軍麼?”
“黃將軍確實是個可怕的人啊,我確實不喜歡他,但我也想去聽聽故事。”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掩蓋了其中的絲絲好奇:“能狠心殺聘妻的人啊,菩薩保佑,別讓我遇上這種人。”
“你把黃將軍想得太壞了,父親不是說了麼,黃將軍是大義滅親的英雄。”
“幸好這個世上沒有幾個英雄,要是每個男人都是英雄,就沒有我們女子的活路了。”
……
爭論了很久。
黃石現在發現自己的失誤了,一開始就擺出長官的姿態就好了,非要和賀寶刀引經據典地討論什麼華夷之辨,結果金求德和趙慢熊都大眼瞪小眼的幫不上忙。黃石心裡大罵金求德,他也號稱是讀書人,不知道都讀得什麼,都讀到哪裡去了?
不過他總算弄清了賀寶刀的邏輯,人命關天,殺人要符合“忠義”的大義:“那些村民剃髮易服,不守華夏衣冠禮樂,所以他們就是夷狄!”
看賀寶刀吸了口氣又要反駁,黃石一揮手就中止了討論:“停,不爭了。”
現在的賀寶刀完全不像個軍人,反到像個儒生,看來他確實沒有少看書,而且看得都是腐朽落後的儒家經典。黃石下了這個判斷後,就知道今天爭不出對錯了,現代人的思想和儒生格格不入,完全是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中。
“賀千總,去問問你的部下吧,他們是願意殺人然後有熱飯吃,還是願意蹲在雪原裡啃冷窩頭?”
“大人此言差異,我們軍官本來就是要約束士兵,不然我華夏和建奴又有什麼區別?”
和一個滿嘴華夏、夷狄的儒生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黃石嘆了口氣,他骨子裡還殘存著憤青的成份,華夏這兩個字對他還是非常有殺傷力:“算了,你去負責讓他們起誓吧。”
“大人明鑑。”
賀寶刀高高興興地走了,楊致遠也跟著離開。還剩下黃石、金求德、趙慢熊和隨衛的張再弟四人,屋子裡靜得掉一個針都能聽見。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黃石為剛才的討論定性了。
“大人明鑑。”金求德本來就看不上儒家“仁義”那一套,趙慢熊剛才差點被賀大俠掐死。
“但不要傷了賀千總的心。”
“屬下明白,大人放心。”兩人行禮退出。
“大哥,”張再弟不安地問道:“這麼大的動靜,不會漏出風聲麼?”
“老趙辦事很穩妥的。”黃石對趙慢熊很有信心,他自己就已經想出幾個策略,比如把村民全部鎖在一屋,離開的時候找個心腹放把火就鬼神不知了,趙慢熊深思熟慮自然更沒有問題。
“大哥,你為什麼要替金求德背罵名,明明就是他提議殺人的,讓他去和賀千總爭個勝負就好了。”
“他是我的屬下,所以必須替他背,我必須替我每一個屬下背。”神情嚴肅的黃石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緊跟著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更不能讓他們自己去爭。”
張再弟似懂非懂,隨即展顏一笑:“他們在大哥面前的時候,都變得很奇怪。”
聽張再弟的描述,金求德在黃石背後不總是陰沉著臉,還會講笑話。趙慢熊也會胡說八道,同樣會說話不走腦子。
黃石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金求德知道被欣賞是因為他的狠、無情和冷酷;趙慢熊也知道黃石看重他的沉穩和智謀;同樣,賀寶刀和楊致遠也因為他們特別的魅力得到了黃石的垂青。
“所以他們都盡力在我面前展示他們的特點,這就叫揣摩上意吧?”黃石這樣想著,“怪不得我覺得他們每個人的想法都能打動我,因為他們在我面前的時候,都反映了我性格的某個側面,他們爭論的時候,實際就是我思想的幾個分支在鬥爭。”
黃石部繼續向旅順前進,馬匹不停地大量死亡。黃石部現在還有一百數十人,但是他們的四百五十匹馬死得只剩下不到二百匹了。仍然存活的馬也因為十幾天沒有草料而嚴重掉膘。
在二十一世紀,一支上百人的小部隊深入敵軍腹地而不被殲滅是難以想象的,但是幸好不是現代社會,這裡沒有鐵路、公路,更沒有電話、電報。在廣闊的遼東大地上,村落也很稀疏。
此時這裡的後金統治方式和明朝基本相同,就是在秋收的時候下來徵糧,日常的時候仍然讓村落的長老進行自治。因此黃石他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後金的正規軍,而是村落用來防備土匪的自衛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