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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燒傷了無數人的心。仔細留神觀察的話,會發現清晨的天空中依然飄浮著細微的黑塵,如同人們心中那排遣不散的哀思。
北庭都護府側門,四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轔轔而出,周圍前呼後擁著二十餘騎精幹的武士,簇擁著馬車飛速向內城的內南門駛去。
最前面的馬車裡,面色陰沉如鐵的裴夫人端坐在車內軟榻之上,心情起伏不定。
她完全沒有料到,聞喜堂和如意居一比高下的意氣之爭,居然失控演變成滔天巨禍,造成這麼大的死傷。
她掀起馬車窗簾的一角,瞥了一眼騎在馬上的王沛忠,心中充滿了厭煩。
這個王沛忠,是作為裴夫人的陪嫁僕役,從裴家來到王家的。
他本是流落到聞喜縣的孤兒,在冬日道邊行將凍斃。是裴夫人的爺爺收留了他,把他當做家生僕僮養了起來,讓他在廚房幫忙,並賜名為裴忠。
裴家的下人們本來頗瞧不起這個孤兒,不少人明裡暗裡排擠他、戲弄他,欺負他。誰也不曾想到,這個瘦弱不堪的孤兒看起來陰鬱懦弱,胸中卻潛伏著兇猛的食人野獸。
一個嘲笑過他的胖婢女忽然無緣無故溺死在了春日的荷塘裡;那個竟日欺負他的大廚一日忽然馬失前蹄,蒸的水晶龍鳳糕里居然吃出了小石粒,被杖責三十,並驅趕出了裴家……如此種種的事越來越多,很多人都開始懷疑和畏懼裴忠。
自然有人不滿裴忠的所作所為,將這些查無實據的懷疑一一報到裴夫人爺爺那裡。
老爺子聽後不驚不怒,沉默了片刻,卻什麼也沒有說,只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斥退了告密的奴僕。
當眾人都以為裴忠要受到重罰之時,裴夫人的爺爺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將裴忠從燒火煮飯的廚房提拔到負責看家護院的家養武士隊中。
許多年後,裴夫人依然記得,當時自己的父親非常不解,詢問老爺子為何如此處置裴忠。
老爺子望著兒子和孫女,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某收留裴忠之日,正逢河東饑饉,道路上餓殍遍地,而瘦弱的裴忠反而是最後一個還有口熱氣的。這樣的人,若非是運氣極好,便是胸藏猛獸,能為人之所不能為。某一生從不奢望運氣,更願意駕馭猛獸,以壯大裴家。和一頭兇猛的野獸相比,區區兩個不值錢、不懂事的奴僕算得了什麼!”
後來事實證明,老爺子沒有看走眼,陰森森的裴忠確實是難得的忠犬,心機深沉、爪牙鋒利、下手兇狠,十多年裡,為維繫河東裴家聲名不墜做了不知多少不可見人的勾當,成為老爺子最得力的助手,某些時候甚至比老爺子的子女們都堪用。
而老爺子對裴忠也十分信任和看重,放手讓他在陰暗的舞臺上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華,從不輕易干涉他的決定。
為了讓裴忠死心塌地賣命,老爺子還親自張羅,將一個寄居在裴家的姜家小娘子嫁給裴忠。
這姜家小娘子算起來是裴夫人的遠房表姐,出身天水姜氏,也是個大家閨秀。無奈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一時無處安身,便投靠到裴家來了。
裴忠對老爺子牽的紅線自然不會反對,姜家小娘子人在屋簷下,也不得不屈從裴家的意志。
但裴忠夫妻二人的關係始終很差,善良、賢惠的姜氏和陰沉沉的裴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生產的時候,抑鬱已久的姜氏遇到了難產,拼命誕下嬰兒之後,就因血崩撒手人寰了。
妻子死了之後,抱著嬰兒的裴忠毫無悲喜,淡漠得似乎是別人家的事。
但至此之後,裴忠卻一直孤身一人,不曾續絃。
裴忠的兒子,在老爺子的特別關照下,從小享受裴家小郎君們的待遇,和他們一起讀書和玩耍。
老爺子臨終之前,曾拉著裴忠的手說道:“汝之所為,當得起某賜的名字。這麼多年也辛苦你了,以後就輕鬆點吧,守護好某的寶貝孫女一個人就好了。”
就這樣,裴忠帶著老爺子囑託,守護著裴夫人從河東來到了磧西。他的兒子是可以帶到身邊的,但裴忠堅持將他放在了裴家。
裴忠來到王家之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改名為王沛忠,以示忠順新主、不忘舊主。
當時王正見笑著表示不必改名,但裴忠主意甚堅,頓首不止。王正見也不好拂了裴夫人的面子,就答應了。
來到王家之後,裴忠或者說王沛忠,一改在裴家的陰森之色,竟日低眉順眼,甚至不時有些慈眉善目的神態。
從裴家一起來的奴婢、僕役雖然感覺奇怪,但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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