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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嚶嚶的啜泣。那梨花樹距離歐陽家內室遠,距離慶瑞的書房很近。
慶瑞這夜因在書房裡有事,直到三更時分還不曾安歇。忽聽得花園裡有哭泣的聲音,很吃了驚。連忙走到花園裡細聽,哭聲從短牆那邊梨花樹底下傳來。慶瑞身體矯健,一聳身就到了梨樹旁邊。這時後成只顧拿膀靠著梨樹,頭伏在手膀上抽咽不止,並不知道有人從牆頭上飛過來了。
慶瑞有幾日不曾過歐陽家來,不知後成師徒來投奔的事。一時忽見這們一個小孩,獨自在這人跡輕易不到的地方傷心痛哭,自不能忍住不問。遂輕輕在後成頭上拍了一下,問道: “你這孩子是那裡來的?在這裡哭些甚麼?”後成不提防有人來,倒著實嚇了一跳。忙止了哭聲,抬頭一看,藉著星月之光,見是一個儀表魁偉的人,慈眉善目的望著自己,好像很希望自己快些回答他的模樣。後成看了,覺得詫異。暗想叔叔家裡,並沒有這們一個人,這人是那裡來的呢?並且他走到我跟前來,怎的一沒聽得門響,二沒聽得腳聲呢?後成心裡既有這種疑慮,便不先回答,反問慶瑞道:“你老人家貴姓?是怎樣進這花園來的?”慶瑞一聽後成的口音,和歐陽繼武相似,又見出言從容有禮,已料知必是繼武的同鄉或親戚,遂笑答道: “我是隔壁慶家的。(旗人本無族姓,漢人每以其名字之第一字為姓。例如:呼榮祿為榮中堂,呼端方為端撫臺。)你是歐陽家甚麼人?有甚麼事受了委屈?儘管向我說出來,我能替你作主。”
慶瑞這替後成作主的話,不過是哄騙後成,想後成說出所受委屈來的。在慶瑞這時心裡,以為小孩便受委屈,也不過是要吃甚麼沒吃著,要穿甚麼沒穿著,或者因頑皮被大人責罵了,一時難過就哭了出來。而後成是個有根基的小孩,初到歐陽繼武家的這日,就聽得他嬸孃對他說過隔壁是參將衙門,參將慶瑞和他叔叔很要好的話。一聽慶瑞的言語,心裡也料知這人必就是慶參將,遂對慶瑞說道:“你老人家就是慶老伯麼?我叫歐陽後成,才從醴陵到我叔叔這裡來的。”
慶瑞既和歐陽繼武深交,繼武有兄有侄在醴陵居住,是知道的。當下點了點頭道:“不錯,令叔曾對我說過他有個哥子住在醴陵,他侄兒已將十歲了。你甚麼事這時分一個人在這裡哭呢?你叔叔打了你麼?”後成連忙搖頭道:“叔叔很喜歡我,不會打我。”慶瑞笑道: “然你嬸孃打了你麼?‘後成也搖頭道:”嬸孃更不會打我。“慶瑞道:”你這孩子真奇怪,既是沒人打你,你半夜三更的,獨自躲在這裡哭些甚麼呢?也不怕你叔叔嬸孃聽了不快活。“ 後成道:”我就為的是怕叔叔嬸孃聽了不快活,才獨自躲在這裡哭,沒想倒驚動了老伯,下次再不敢到這裡來哭了。“說罷,轉身要走的樣子。慶瑞聽了後成這幾句話,又看了後成的舉動,覺得不是尋常小孩,鬧穿鬧吃和受了責罵的哭法。不問個明白,似乎有些放心不下,遂伸手攔住後成,隨握了後成的小手,說道:”你同到我那邊去玩玩好麼?“後成仍低頭用手揩著眼淚,說道:”今夜已深了,明日當隨叔叔到老伯那邊請安。“慶瑞不依道:”夜深不要緊,來罷。“說時,拉著後成便走。開了好順門,把後成引到書房裡。就燈光看後成生得貌秀神清,姍姍如有仙骨,心裡不禁欣喜道:”你為甚麼事哭?說給我聽,我總有力量替你做主。“後成見慶瑞盤問,不能隱瞞不說,只得將家裡的情形和盤托出的說了一遍。說完了,又掩面抽咽起來。
慶瑞聽了,陡然站起身,咦了一聲道:“有這種事嗎?”仰面望著天花板,出了半晌神,才向後成道:“只管哭些甚麼,專哭就算報了仇嗎?我問你;你想報仇不想報仇?”後成道: “除卻我短命死了,就不報仇。”慶瑞點頭問道:“你打算怎生報法?”後成道:“先生曾對我說過,要我發奮讀書,將來進學中舉點翰林,做了官,這仇便能報了。”慶瑞道:“若是你命裡沒有官做,不是一輩子也不能報仇嗎?並且你也得打算打算,你此時還只十來歲,也不曾讀幾年書,好容易由你的心願,要進學便進學,能中舉便中舉,想點翰林做官就點翰林做官嗎?即算件件都如了你的心願,毛氏和潘道興兩個東西,能長久留著性命在醴陵,等你發達了去報仇麼?”後成道:“我也就為這個,不知道何時才能報這大仇,所以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就哭了。”慶瑞重複握了後成的手,嘆道: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也是你的純孝感動神明,才得在這時遇了我。你只要肯聽我的言語,我包管你在數年之內,如願相償。”後成即忙跪了下去,說道:“老伯使我能在數年之內報仇,老伯就教我去死,也心甘情願。”慶瑞拉了後成起來道:“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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