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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緩緩結上衣帶。一身素白,清冷一如容顏。整好衣裳後取來孝服更上,銅鏡裡的他一派澹然,彷彿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雙眸斂起,唇角一揚,勾勒出了一抹淡笑,卻旋又一改,化為一抹深愁緊鎖眉間。
本只是嘗試,沒想到他……竟見連作戲都可以如此輕易。
他才九歲不是?即使出身富貴之家,即使身為江湖四大勢力的繼承者之一,不久前他還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可如今卻已是兩般。
他的心思,已無法再回到以往的單純了。自己發現了這點,也因而更覺得悲哀。
若真要說……他連面對那溫柔的老者時,也都用上了心計。
所有的表情在瞬間一齊斂下,恢復成原先的清冷。內心仿若一池寒潭,波瀾不驚。
不再流淚,並不是強忍,而是因為一切的情緒已逐漸化為平靜。傷痛仍深深留著,但他已能靜靜接納,不再流淚……
「冽兒?」
卻聽老者慈和中帶點訝異的語音傳來,白冽予抬眸迎向方進屋的聶曇,心思已定,當下便是一跪。
「請前輩收冽予為徒!」
拜了師,不但經脈恢復有望,更可習得醫藥之理。而且……只要他離家,父親就不必看著他,而每看一次,便心痛一次。山莊的眾人太過溫柔,他害怕自己報仇的意志會逐漸鬆懈了下。他已比其它人來得弱勢,就該受到更多的磨練。他白冽予不能再在這樣優渥的環境裡活著。他該更為堅強,他該能強到足以看清一切,承受一切。
他這一跪太過突然,讓老者當下便是一愣。伸手要將他扶起,可白冽予卻跪得死緊,連頭也磕了下去:「求前輩成全!」
「……你因何有意拜老夫為師?若是恢復經脈之事,老夫自當全力幫你,並不會因你不拜老夫為師便加以拒絕。」
瞧著他如此情狀,聶曇的語調瞬間染上了幾分沉肅。一身凌厲氣勢盡露,哪裡還像是方才那個慈和溫煦的老人?白冽予受其氣勢所感,屬於習武者的性子也被挑起。頭雖仍是磕著,目光卻已微變。
「欲求前輩助冽予恢復經脈是產生如此念頭的原因。但之所以決意拜前輩為師,是因這半個多月來與前輩相處,雖只是初識,卻感覺十分親近。且近日前輩與冽予言及醫藥之地,令冽予十分嚮往。冽予不才,自當勤勉力學,還望前輩成全,收冽予為徒。」
條理清晰的將拜師之由順序說出,書詞間不卑不亢,卻又謹守禮份,哪像九歲孩子會挑的話?如此言詞令聶曇雙眸微微玻�穡�抗饃涼�涑粒�從腫����弈巍�
「……若言資質,你可說是天下無雙了……唉!老夫昔年縱橫江湖,但憑一己之惡殺人救人,雖名揚大下,卻也失去了很多,做錯了很多。若非受五臺山挺秀大師點化,至今只怕仍昧昧於世道。狠戾乖張之說,亦由此而來。而今老夫既已開悟,便不打算再多涉紅塵。若非早先尚有一塵事未了,老夫如今早已退隱山林。你若真欲跟著老夫,便得離開山莊,離開你的至親。」
他敘述的語氣十分平淡,卻帶著極深的滄桑。可那言下之意,竟已是有了收白冽予為徒的可能。
白冽予察覺到了這點,語氣當下更是帶上了幾分堅決:「冽予早已有此準備。家父嘗言此後諸事,蓋由冽予決斷。刻下只望前輩成全。至於離家之事,冽予會自行稟告家父。」
難以動搖的堅決,清楚的呈現了出來。
面對他如此態度,聶曇沉默良久,終於是一聲嘆息,施以一股柔勁將他扶起。「拜師之禮就算著剛才的吧!老夫是個鄙人,你若欲跟隨,可得有吃苦的準備。」
「徒兒明白。」
聽聶曇話中已是表明了願意收他為徒,白冽予澄眸輕揚與老者一個相接,而後又自斂下,多了幾分恭謹。沉斂的目光清淺,讓人望之即穿,卻也望之無解。雙臂不著痕跡的輕輕掙開,而化為一個拱手:「請問師父欲何時啟程?只需您吩咐下,徒兒會立刻為您張羅準備一切。」
「唉……你可惦著家人?」
「是。」知道聶曇此言意在確定他的心思,白冽予淡淡一應。「然徒兒心志已堅。便是要即刻啟程,徒兒也絕無半分不捨之情。」
甚至……越快離開,越好。
越早離開,就能越早展開一切。他的生命不能也不該有所浪費。
察覺了這孩子的心思,聶曇眸間又是一陣不忍。瞬息幾番思量後,當下已有了決定:「好罷。那這事兒就暫時定在兩日後——這半個多月來你都未曾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