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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初的臺灣好像一切都是灰的,渾濁的空氣裡也流動著灰暗的味道,失落和絕望的情緒籠罩在城市上空。來自四面八方的外省人操著他們各自濃重的口音,山東話,上海話,蘇北話,四川話……在這個城市奔波忙碌著。隨軍逃到臺灣的家眷們形成了一個個被人們稱為“眷村”的小村落,在這樣一個城市裡,小四、小明、小馬、老二、小貓王、飛機、滑頭、小虎、小翠……他們成長著,並且拉幫結派地出來混,“小公園幫”和“217眷村幫”逐漸成了勢不兩立的對頭。
在臺北,建國中學夜間部的男生小四是個置身學校幫派對立之外的好學生,父親是奉公守法的公務員,母親在小學代課,家裡共有5個孩子,大姐為了幫父母承擔家庭重擔,放棄出國的願望;二哥和小四一樣,沉默寡言;三姐是個虔誠的基督徒,謙卑忍耐;張震是家裡的老四,所以被叫做小四;家裡最小的小妹是個發育迅速的小女孩。
小四與家世不幸的女孩小明十分投緣,暗生情愫,“小公園幫”的老大哈尼也傾心於小明。小明父親早逝,母親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她過早地成熟,同時周旋於幾個男生之間。
由於幫派之間的紛爭,哈尼一個人去對抗“眷村幫”,結果被對方的老大山東推到了火車輪下。小四參與了圍剿“眷村幫”替哈尼復仇的行動,山東被殺。
小四父親涉嫌政治被迫寫交待材料並被解聘,受到迫害,近乎神經質;母親受牽連被免掉了教職。小四因為衝撞校方被勒令退學,轉學日間部。
小明的母親到馬司令家幫傭,馬司令的兒子小馬是小四的朋友,是一個變形的早熟的少年,小明又移情於小馬。
家庭和學校所發生的事件讓小四難以承受,而小明與小馬的交往又使小四陷入友情和愛情的矛盾中,他與小馬吵翻。在牯嶺街的舊書市上,小四看見了小明,再次向她表明心跡,而小明卻斷然拒絕了。失去控制的小四接連向小明捅了7刀,小明當場死去。小四被拘捕,被判了16年徒刑。
小貓王錄了他唱的英文歌《陽光燦爛的夏日》送給小四,卻被警員隨手丟進垃圾桶。
不是偶然
“小公園幫”和“217眷村幫”的矛盾構成了影片的主體框架。主人公小四一開始徘徊在各種爭鬥的邊緣,基本上處於旁觀狀態,在各種力量的左右下,他一步步被動地捲入了矛盾的核心,直至成為最後的殺人者。影片中的故事看似很偶然,但楊德昌是位極有野心的藝術家,他並不滿足於線性地描寫一起青少年犯罪的偶然事件,而是以此為藉口一刀捅入社會的心臟,鮮血淋漓地刻畫了60年代臺灣轉型期的社會風貌,由此構成了影片的另一主體框架,即以小四一家為代表的自大陸撤退到臺灣的上一代和土生土長的下一代臺灣人。有能力表現這一主題的臺灣影人不止楊德昌一人,但大概只有楊德昌能拍出既熱血奔湧又犀利冷酷的慘烈味道。
小四的兄弟姐妹
總覺得楊德昌不是在用膠片拍電影,而是拿一架放大鏡冷靜觀察,所有細節都得以最大程度地展示,他卻仍舊躲在暗處不動聲色。他很少用煽情的特寫和背景音樂,對少年人的愛情和青春也幾乎沒有任何外露的渲染,只是靜靜填在一個個零碎的鏡頭裡。大姐的青春是入世和光明的,她漂亮的長裙,流利的英語,戴手錶的姿勢,還有教訓弟妹的家長口氣,就像是她媽媽留在上海的韶華。二哥的青春混沌而壓抑,在家裡永遠處於被忽視被責罰的位置,流連於彈子房也可解釋為內心中被接納被承認的渴望。三姐把青春的信仰奉獻給了上帝,她的聲音一直都是低沉而平靜的,但最後得知小四殺人時歇斯底里的尖叫卻充滿了對神的憤怒和絕望。小妹衣服上的鈕釦總是掉,裙子總是嫌短,那是她迅速成長的青春。
小 四
對於小四來講,周圍的一切都是殘酷的。家庭,本來奉公守法的父親卻突遭橫禍,一個完好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學校,官僚的訓導處長(那個最讓人噁心的老頭)不公正的對待;朋友,最鐵桿的朋友之一小馬居然同自己的女友小明好。這一切不是哪個少年人承受得了的,於是他想用自己渺小的力量去對抗這個世界。小明很聰明,她死之前最後一句話說得很好:“我就好像這個世界一樣,是不會為你而改變的!”你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你不改變你自己,好了,你去死吧。於是,小四一頭撞向了這個世界充滿各種遊戲規則的銅牆鐵壁,或者說這些銅牆鐵壁擠掉了他每一寸生存空間,把他活活地壓死了。
小 明
小明是一個很複雜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