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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行無常,寂滅為樂
雖然皇甫留仙看不見徐吾通,但他還是施施然起身,伸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雲青拂去了棋盤上的落葉,然後輕笑著道:“素聞公子留仙雅名,不知黃泉是否有幸與君對弈,共賞亂世浮沉?”
秋風蕭瑟,深巷寂寂,這女孩兒在樹影間執子佈局,笑意溫柔而淺淡,她賞的並非深秋的凋零枯敗,而是諸道傾碾,萬法相爭。
留仙在她面前坐下,心中莫名一定,她肅然道:“歸風半生瘋癲,何來雅名?承蒙佳人看得起,只得在此獻醜了。”
她執了白子,對雲青爽朗一笑,雲青這邊執了黑子卻是遲遲不落。
徐吾通退至她身後,頗為勉強地壓著笑容道:“伽耶文人常以佳人美眷喻指隱士,魔尊你……不算被調笑了。”
雲青臉色不變,一邊摩挲著黑子一邊說道:“不知公子以為今年秋色如何?”
政論這種事情當然不能直接拿到檯面上來說,這又不是徐吾通活著的時代,所以雲青打算迂迴一下。她說著就將黑子落於天元,然後被徐吾通提醒道:“魔尊落這兒是何意?這局你可得自己下,若是我動手,那因果便在我身上了。”
留仙見她落子於棋盤中央,心裡也是一詫,她看了會兒雲青那張平靜無比的臉,還是規規矩矩地把白子扣在了靠邊角的地方。她落子時聲音乾脆有力,看得出也是個果決沉穩之人。
“今年秋色一如往昔,回首只見天地悲愴,生機淪亡。”
雲青接下來走得也是平平穩穩,看不出到底有什麼意思,她淡淡地道:“是麼……”
留仙捉摸不透,她以為這位隱士是要以此切入,同她談論當今亂政之事,不過現在看來對方根本沒接收到她話裡的意思。留仙多少有些鬱悶,但她馬上心態,開始認真對弈。
“不知佳人是如何知曉在下姓名的?”她小心地問道,徐吾通在雲青身後沒忍住,直接笑出來聲。
雲青手裡一頓,然後“啪”地把黑子叩在棋盤上,她溫和地說道:“我夜觀星象而知帝星將至,侯於閬風多日,終是遇上了您……將軍稱我雲青便是。”
皇甫留仙到底是心性沉穩,她聽了雲青“帝星”一言卻聲色不動,只是又落了一子:“哦?看來您對命理卜易之術也頗為在行,不知您可曾算過這伽耶何時將亡?”
這話一出口連徐吾通都是定定地看著她,天底下沒人有膽子在伽耶天子活著時說這種話。
“不曾算過。”雲青笑起來,她將黑子落得兇狠又乖張,連皇甫留仙這種果敢驍勇之輩都不敢略其鋒芒。
皇甫留仙微微皺眉,正要說什麼,卻被雲青打斷了。
“您想要它何時亡?”雲青把黑子落定,輕笑著問皇甫留仙,“只要說出來,我能就將它變成比卜易之術都準的歷史。”
皇甫留仙手中白子滑落,她雙目睜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雲青:“此事做不得戲言……”
“江前輩開國,賀前輩定國,這兩者才學均是我所不及的,索性滅國要比這些容易,不如將軍就讓我一試吧。”雲青勸誘著,她起身替皇甫留仙撿起來落在地上的白子,然後交到她手裡。
皇甫留仙一下握住她的手,只覺得掌心一片冰冷,不似活物:“佳人何來如此自信?”
“並無什麼自信,只是伽耶氏自取滅亡,天命之失是早晚的事情,我等不過推波助瀾而已。”雲青平靜地抽出手,然後說道,“將軍,這裡有五十戶人家,皆為宋國舊裔且受伽耶折磨久矣,此乃人和。此地西北有閬風為障,東南有滄江為阻,農田肥沃,物產豐富,此乃地利。”
皇甫留仙幾乎可以看見一個清晰而明確的起兵路線,她盯著雲青道:“那麼天時呢?”
“這正是我要為將軍爭的,將軍可以選擇相信我,也可以選擇帶著那群沒上過戰場的兵死在這裡,受鞭屍之刑……”雲青說得淡然,她開始收拾棋臺上的殘局,掃淨那些四散的落葉。
皇甫留仙只覺得喉嚨乾澀,一句話也說不出,沉默良久,直到雲青將棋盤都收拾乾淨了,她才說道:“請隨我來。”
雲青背起了畫卷,踏著瀟瀟木葉,隨她漸入秋風,徐吾通走在她身後,問道:“魔尊倒是想了個好辦法逃了這局棋,不過你真覺得她能成大業麼?”
雲青搖了搖頭,她當然不知道,亂世為王本就難料,誰勝誰負更是難說。她覺得能夠參與爭鋒的人都是在差不多的水準之上的,可到底誰能走到最後就不好說了。細想下來,他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