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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端放著一隻白色的信封,封皮左上角寫著:好望角廣告策劃公司 張望先生收。右下角寄信人一欄寫著:內詳。
應該是第五封了吧。
我在心裡嘀咕了一聲,極度煩躁地拿起信封,右手持剪,準備攔腰將它一分為二。想了想,又將剪刀放下,將信塞進抽屜裡。怎麼辦呢?事到如今,迴避已經不再可能,正視吧,卻又找不到任何線索。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在某個隱秘的角落,這封信的主人正冷笑著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越是心神不寧,她就越是興高采烈。
我叫張望,好望角廣告策劃公司的法人、老總。當初我把公司取名為“好望角”,無疑效法了早年歐洲探險者的不屈不撓精神:在無望中看到了希望,在希望裡滿懷想望。嗯,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吧。幾年前,我買下了這套精裝修的房子用於辦公之用,事實上,這裡也是我主要的生活區。一天之中,我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我很少下樓,除非有人拿著支票在下面某個地方等我,哈,當然,這樣的好事不會常有。公司的業務主要來自一些固定的老顧客,每年我都能從他們那裡拿到一定數額的訂單,以此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漸漸地,我成了一個被高處寵壞的懶漢,一個自我囚禁者,一個“天堂看門人”。 最近一段時間,我卻一反常態,每天都要下樓了。下班後也不再在酒吧、茶樓或其他娛樂場所逗留。一落地,就大步流星地直奔停車場,駕上我的“奧迪A4”匆匆往家裡趕。與那些十分規矩的好男人一樣,我越來越像個稱職的丈夫了。回到家,我就進廚房忙碌起來,首先檢查冰箱,如果食物充裕,就親自動手燒幾樣拿手菜;如果冰箱是空的且時間也來得及,我就會去一趟隔壁的家樂福超市,買些罐頭、蔬菜和鮮牛奶,搶在楊芬按響門鈴前,做出幾盤簡易又美味的菜,擺放在雅緻的烏柏木餐桌上。
楊芬是我的妻子,中學的語文老師,兼高一年級的班主任,她課上得好,曾多次被學校推薦參加全市語文教學觀摩,並獲獎,本地晨報不久前還做過關於她教學成果的整版專訪。我們已經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九年零四個月,前三年甜蜜、快樂,近些年愁悶、悒鬱,其間的轉折緣於婚後第四年發生的一場事故:那年初春,她感覺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結果被查出子宮裡面長了幾個良性腫瘤。本來這病是可以透過吃藥來進行治療的,但楊芬望子心切,不想因此耽擱了生育的最佳年齡,她堅持要去做手術,哪知道不負責任的醫生居然“不小心”切掉了她的子宮,從此喪失了生育能力。經此打擊,我們都幾乎精神崩潰。楊芬在得知自己今後再也無法生育後,一次次尋死覓活,我則在一邊仔細照顧,含淚為她寬懷。我對她說,其實我一點都不稀罕小孩,即便他(她)是個天使,也覺得是個累贅。我言不由衷地說著類似的謊話,發誓,賭咒,天花亂墜,口是心非……直到這麼一天,楊芬說了這麼一句話:“張望,我們還是離婚吧,你這個人太虛偽了。”
楊芬提出和我離婚,我當然不會答應,老實說,我還是愛她的,儘管愛的激情已經消逝殆盡,但愛的慣性依然還在我們之間延續。在我看來,愛到最後就是一種習慣。再說,她為我、為這個家作出的犧牲實在太大了,我可不願意做不仁不義的小人,被人在背後戳脊椎骨。
我出生在中原地區的一個“琴瑟世家”。父母特別看重家族香火的延續,雖說哥哥已經為我們張家生育了一兒一女,但他們仍然希望我和楊芬能儘快有自己的孩子。我自幼就在父母的催逼下習琴,後來順利地考進了一座遠近聞名的音樂學院,畢業後留校任教。大概因為我繼承了他們的衣缽吧,所以他們在對待我的婚事方面特別挑剔。當初我領楊芬回家,母親居然首先看中的不是人家的性格長相什麼的,而是楊芬的臀部。母親悄悄將我拉扯到一邊,指點著楊芬的背影說道,這孩子胯骨寬大,臀部結實,說明她有很強的生育能力,一定可以為我們家族添丁加口。母親的話讓我哭笑不得。
剛結婚的那陣子,我和楊芬都忙於各自的事業,誰也不想被小孩拖累,所以,三次受孕都被我們毫不留情地幹掉了。“報應啊,”現在,楊芬痛哭流涕地說道,“當初每流產一次,我就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沒想到報應終於還是落在了我的頭上。”要是當初我們就把孩子要了下來,現在會怎樣呢?楊芬反覆在這樣的假設中打轉,度過了將近一年的以淚洗面的日子。事故發生以後,院方不想擴大事態,透過熟人牽線搭橋,答應私下賠償我們一筆在當時看來還算數目不菲的損失費,並承諾將醫院的一個廣告專案交由我公司代理。楊芬起初堅持起訴院方,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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