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衝動。
然後他突然想起來計程車還停在樓下,等著他下去付車費。
“我來吧。”我說著拿起錢包走下樓梯,給了司機40塊,他說“找不出零錢”,我說“那就算了”,我轉身走進樓房的門廊,遠遠地傳來司機的道謝聲,身後那一片融化似的白色陽光也在一晃之間舒緩了下來,眼睛重新適應了黝暗的層層樓道,走進房門時聽到浴室裡傳來叮咚水聲。
我走過去,倚在門媚上,邊抽菸邊看天天洗澡。熱水使他的身體變成了粉紅色,像一杯草莓奶昔也像一個初生嬰兒。“我要睡著了。”他說著,閉上了眼睛,我走到浴缸邊上,拿起海綿擦輕輕地給他洗澡,屈臣氏浴露散發著淡淡的林間草木的清香,一隻小蜜蜂嗤嗤地撞擊著被陽光染成葡萄酒顏色的浴室的玻璃窗,這樣一種寧靜摸得著,看得見,偶爾會像汁液一樣潑出來。
我抽著煙,像聽Kreisler的《愛之甜蜜》小夜曲一樣看他沉睡中的纖巧俊美的臉和身體。他似乎已經恢復了健康。
天天突然睜開了眼睛,“今天晚上吃什麼?”
我微笑著,“你要吃什麼?”
“糖番茄、西芹百合、蒜蓉椰花菜、土豆色拉、醬汁鵪鶉,還要一大杯巧克力冰淇淋,香草冰淇淋,草莓冰淇淋……”他滿眼嚮往之情,粉紅色的舌頭吐出吐進。
我吻了他一下,“啊呀呀,你的胃口從沒有這麼好過。”
“因為我剛從地底下鑽出來……”
“去哪裡吃好呢?”
他抓住我的胳膊咬了一口,像一頭小小的食肉類動物。
“和你母親一起吃晚餐吧。”
他愣了一下,放開我的胳膊,一下子從水裡站起來,“什麼?”
“她回來了,還有她的西班牙丈夫。”
他赤著腳跨出了浴缸,也不擦乾身體徑直往臥室走。
“你很不高興嗎?”我追過去……
“你以為呢?”他的聲音很響,在床上躺下來,雙臂枕在腦袋後面。
“可她已經來了。”我坐在他旁邊,定定地看著他,他則定定地看著大花板。“我懂你的心思,無需害怕這種複雜的場面,也不要厭惡什麼,迴避什麼,現在就面對她吧,正視發生的所有一切。你需要的就是這樣。”
“她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不知道她是誰,她只是個按時給我寄錢的女人,而寄錢給我也僅僅是她自欺欺人,減輕負罪感的一種解脫方式。無論如何,她永遠只在乎她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生活。”
“你喜歡不喜歡她這個問題我不關心也沒有興趣,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你不快樂,而這又與你母親脫不了干係。如果能早一天理順你與她的關係,我就能早一天看到你發自內心的快樂。”我說著俯下身去抱住他:“求求你,擺脫身上所有的束縛吧,就像蛹咬破繭就變成了美麗的蝴蝶。愛你自己,幫助你自己吧。”
沉默。房間裡有種奇異的深邃,像縱橫交錯的一個原野,我們擁抱著,越抱越緊,身體也越來越輕越來越渺小,直到緊密而小巧的花骨朵的幻象佈滿了頭腦四處。
然後我們靜靜地做愛,用不能趨於完美但也永遠無法被替代的方式做,他的腹部蒼白而平滑,幾乎可以像玻璃一樣映出我的嘴唇,那像柔柔燕草般的陰毛,發出小動物般(比如小兔子,他的屬相生肖)熱烘烘甜絲絲的腺素的味道。我用另一隻手撫摸自己,感覺到那裡逐漸變得肥厚而灼熱起來。手指和嘴唇滑過的地方,就能燃起幽密的藍色的小火花,帶著溼漉漉的唾液帶著溫情飄忽不定地吻過去,混亂、空虛、遺憾、憂懼都退至遠遠的地方,也許我從來沒有像這樣發狂地吻過一個人,我根本不去想我怎麼會這樣。
我只知道他是我失而復得的幸福,是我生命火焰的熱烈,是我表達自我的努力是說不出的甜蜜和痛,是永不可企及的古波斯花園裡以鍊金術重生的絕美的玫瑰。
在他崩潰的時候我也得到了高潮。我把溼漉漉的多汁的手指抽出來,放到嘴邊,我嗅到了自己的味道,他咬住我的手指吮吸著,“是甜的,帶一點麝香味,像煮了茴香桂皮鴨湯的味道,”他嘆了口氣,翻轉身,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一隻手還緊緊地攥著我的手指。
晚上7點半,我和天天坐車來到外灘的和平飯店,在燈光明亮的大堂,我們見到了正焦急等待著的康妮和她的丈夫。
康妮一身盛裝打扮,描金的紅旗袍,很高的高跟鞋,臉上一絲不苟地畫出濃墨山水,雍容的精神勁兒,有五六十年代好萊塢華人女星盧燕的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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