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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都行,但惟一讓人不明白的就是,我們為什麼隨時會流淚,就像上帝為什麼也會在下流星雨的夜晚恐懼失聲?有那麼一刻,我以為今晚會有意外毫不意外地出現,比如這輛車子會撞上什麼東西,我們在莫名其妙的激情與沮喪中與車禍相逢。
但沒有車禍,車子開到了浦東的中央公園,公園關著,我們在圍牆外一抹樹的陰影下做了愛。放倒的座椅發出皮革浮躁的味道。我的腳底抽筋了,但我沒有說話,就讓這種不適的感覺持續發展,直到大腿裡側沾滿了夢的汁液。
到次日凌晨在他的公寓裡醒來,我都以為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性是那麼容易渲染開來,像國畫紙上的一抹墨汁一樣,可性無力改變什麼,尤其在陽光照進來看到鏡子中自己的黑眼圈的時候。
任何故事付出代價才能有結局,而肉體伸出觸角與另一具肉體的廝殺糾纏,彷彿只是為了一切萬劫不復後的分離。
馬克向我宣佈從這一天起到下月底的每一天都是臨別假期,他再也不用繫著領帶每天9點45分準時去公司了。他決心好好enjoy(享受)每一天。他請求我可以多一點時間在他身邊,我的男朋友在他母親的餐館用莫里迪格阿尼的風格畫壁畫。我的小說也只差最後幾頁,而幾十天后他卻很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
此生此世!我只是覺得頭像裂開來似的痛。
他把唱機裡的評彈說唱聲放低,從藥櫥裡找來阿司匹林藥,他用一隻手從“pure massage”(純按摩)招牌的店裡學來的業餘手藝給我做背部,足部按摩,他用蹩腳之極的上海話逗我開心。他自始至終都受虐似的服侍著他心目中的東方公主,長了一頭垂至腰際的黑髮和一雙多愁善感眼睛的小才女。
而我,終於明白自己陷入了這個原本只是sex partner(性伴侶)的德國男人的愛慾陷阱,他從我的子宮穿透到了我的脆弱的心臟,佔據了我雙眼背後的迷情。女性主義論調歷來不能破解這種性的催眠術,我從自己身上找到了這個身為女人的破綻。
我騙自己說,這其實還是一種遊戲,娛樂別人又娛樂自己,生活是一個大遊樂場,我們不能停止尋找。
而我的男朋友應該還在一個餐館裡沉迷於他一個人的世界,他用顏料和線條抒情,以此拯救他眼中的失去秩序的世界和他自己。
我留在馬克的公寓裡,我們赤身裸體地呆在床上聽評彈看影碟,玩國際象棋,肚子餓的時候我們在廚房裡煮義大利通心粉或中國小餛飩。我們很少真正入眠,我們不再仔細察看對方的眼神,那隻會徒勞地增加煩擾。
當精液、唾液、汗水粘滿我們全身每個毛孔的時候,我們就會帶著泳衣和泳鏡,貴賓卡去貴都游泳。泳池裡幾乎沒有旁人,我們像兩條稀奇古怪的魚,游來游去的魚,遊在巨大的浸滿橙色燈光的虛無裡。越疲倦越美麗,越墮落越歡樂。
回到床上,我們用一種魔鬼才有的勁頭檢驗存在於我們之間的效能量,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我們發現那是一種完全發瘋的,十足邪惡的力量。上帝說這是塵埃,我們要歸於塵埃,上帝說這是末日,我們就在末日。他那彷彿是用橡膠做成的玩藝兒始終都在勃起的狀態,永不言敗,從無頹相,直到我的下面流出了血,我猜想我的子宮的某處細胞已經壞死脫落了。
他太太的電話救了我,他從床上搖搖晃晃地起身,去接電話,伊娃在電話裡責問他為什麼一直不答覆她發出的那些電子郵件。
我心想,上帝,除了幹個不停,我們連開啟電腦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只好打電話來問丈夫,最終決定了什麼時候回國。他們用我聽不懂的德語說了一些話,聲音有些大,但不是在爭吵。
等到他放下電話,爬上床來,我一腳把他踢開,他翻身坐在地板上。
“我要發瘋了,這樣子是不對的,遲早會出事。”我說著,開始暈頭脹腦地穿衣服。
他抱著我的腳吻了一下,從地板上一堆紙巾中找到香菸,點上一支,叼在嘴上。“我們已經瘋了,從我遇見你一直到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迷戀你?你根本不忠實,但又完全值得信任。這兩點無與倫比地結合在你身上。”
“謝謝你這麼說,”我沮喪地看著自己穿上衣服的樣子,太醜陋,像被強姦過度的一具玩具娃娃,但只要再次脫下衣服,惑人的魅力就會在這肉體上重現。“我要回去了。”我低聲說。
“你看上去臉色十分可怕,”他溫柔地抱住我。
“是的。”我說著,心情糟到不能再糟了,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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