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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而云裳女史已是快四十歲的徐娘。
這也難怪陳莊主太過小心,因為據傳說,雲裳女史的易容術已臻化境,在江湖有千百化身,不難安排假身世製造合情合理的身份。
這件事進行得很慢。
因為十年來,來來往往的長工家眷數目相當多,陳家的子侄數目也不少,買丫頭請僕婦娶媳婦數目可觀,要追根究底真不是短期間可以辦妥的事。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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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二更初,一個黑影從莊東的洩汙水小溝爬出莊外,消失在黑暗的田野裡。
而潛伏在莊東的小溪旁的一個黑影,也悄然隱去。
這個黑影已來了三晚,每晚都潛伏在同一地方。
五六里外,便是安平鎮(秋張鎮)。
迤西一帶的西街,便是本鎮的商業區,百十家商號,百物齊全。
從青雲莊潛出的黑影,消失在東昌客棧的後院裡。
西街的街口,也就是運河碼頭。
由於這一帶日漸淤塞,南面的沙河每年帶來大量的泥沙,往昔的鹽船和漕舟,皆以本鎮為起卸停泊的大站。
目前已每下愈況,鹽船和漕舟皆改在東河縣碼頭停泊,秋江鎮已失去往昔的繁榮,但行走運河的小型舟船也偶或在此地停泊。
一艘小舟溯河而上,近午時分泊在了秋張碼頭。
一個英俊瀟灑的書生,輕搖描金摺扇,飄逸地踏上碼頭。
後面一位年約花甲的老蒼頭,帶了一位書僮,一背行囊一背書簏,隨在書生身後往鎮裡走。
小舟半個時辰後解纜返航,鄰舟的舟子打聽出這艘船是從濟南來的,客人送到空船放濟南,不用等候書生回埠,老漢和書僮是隨船下放的。
東昌客棧是本鎮頗有名氣的老店,東主駱海招徠有術,把客店裝璜得雅俗共賞,旅客大部份是些有身份的人。
這位書生一落店,便博得店夥們十分好感。
因為這位自稱尹群玉的書生不但待人和氣,沒有盛氣凌人的公子少爺惡習,而且出手大方,賞給清理房間的店夥十兩銀錠。
這間店內有套房上房,一天宿費含膳費僅一兩銀子,是本鎮最貴的一家。
東昌老店的掌櫃叫吳風,二掌櫃是吳風的妻子吳焦氏秋娘,專負責接待女眷。
秋娘年已四十出頭,她的大閨女吳玉珠將近年華雙十,偶或充作乃母的副手,在本鎮豔名四播,極為出色。
雙十年華的美麗閨女還沒有婆家,難免招惹閒言閒語。
但吳風是個老實人,半百年紀已是老態龍鍾,平時沉默寡言,八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與他那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妻子活躍情形比較,一天一地形成強烈的對照。因此,對那些風言風語,從不放在心上;對那些成群結夥追逐在愛女身側的慘綠少年,從無抱怨的意思
店佔有三間門面,右首是食廳兼茶坊,不但賣茶賣酒,也經常有從濟南來的賣唱者在座助興,客人比住店的還要多,成為本鎮最好的消閒處所。秋娘母女除了招呼旅店外,經常在食廳張羅;說難聽些,她們好像在招蜂引蝶。
書生尹群玉第一次出現在食廳,立即引起小小的騷動,他那丰神絕世的儀表,吸引了所有食客的目光。
未牌時分,不是進食的時光,店夥對住店的客人,當然要熱誠些,將書生引至臨窗的雅座。
“公子爺請坐。”店夥拖出條凳客氣地說。
“先沏壺茶來。”
店夥躬身應是。
茶來了,人聲一靜。
吳玉珠出現在後廳口,荊衣布裙,但掩不住顏色,眉目如畫,胸部飽滿小腰一握,巧笑倩兮豔光四射。
她手捧漆花托盤,一壺兩杯,嫋嫋娜娜沿過道緩步而來,有如捧花龍女,成為全廳廿餘位茶客目光的焦點。
“公子爺請用茶。”她笑盈盈地說,聲如黃鶯,放下茶具替書生斟茶:“我叫吳玉珠。”
“呵!好豔麗的一朵牡丹花。”書生禁不住喝采:“姑娘,謝謝你。”
“喲!尹公子,你客氣。”吳玉珠媚笑如花,媚眼兒流露出綿綿情意,大大方方的在橫首坐下:“公子爺,你是捧我呢?抑或是損我?”
“當然是讚美你呀!姑娘在這裡照應,有多久啦?”
“三年。”吳玉珠不假思索地說:“從濟南跟爺孃來的,東主駱爺是家父的好朋友。公子爺也是從濟南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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