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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仗著朝胡公子賣屁眼子唄!天壽嘴上不說,心裡很不滿,父親為了討好胡家,竟拆自家兒子的臺,真是越想越氣憤。
三天前,夷商顛地從澳門來,叫他的隨從鮑鵬送來亨利的信。亨利在信中說他一週後就要回英國了,真希望能再見把兄弟們一面。又得知顛地的豪斯號今天一早開船回澳門,天壽就起意偷偷隨船去給亨利送行,天祿極力贊成並決定同行。怕懂事的大師兄洩露機密,他倆決定瞞住他;想想師傅的無情,也不跟他講。但天壽怕母親急壞了,到底還是給英蘭姐留了一張紙條說明緣由,就放在她枕頭下面,她一收拾床鋪就能看到。
他倆是趁著天不亮起床練功的機會溜出來的。滿院子下腰拿大頂喊嗓子的孩子們,在麻麻亮的天色中,誰也不注意誰。等到太陽曬進屋該吃早點的時候,豪斯號早就離開碼頭了。
豪斯號是艘在中國港口不多見的小火輪,它升火啟動時的隆隆響,它離碼頭時的一聲汽笛,都沒能驚擾孩子們的酣睡,直到開船好久了,一排大浪撲來,船身一晃,兩人像小煤球滾到了一堆兒,這才醒了。
“到哪兒啦?”黑暗中天祿小聲問。
“不知道。”天壽小聲答,“我餓了,咱們吃點兒東西好嗎?”
兩人摸索著把天祿揹著的包袱開啟,吃熟雞蛋,吃裹了肉的糯米糰子,還有花生糕、綠豆糕,這都是天祿從大廚房偷了兩天才攢起來的,這會兒吃著可真是香。
“師兄,我要喝水。”
“哎呀,把水給忘了!”
“啊?不喝水怎麼行?嗓子該幹壞啦!”天壽說話帶出了哭腔。
“別急別急,我先去瞧瞧。”天祿說著,輕輕地慢慢地掀那蓋布,一條亮光透了進來,照見兩張小花臉,兩人忍不住互相指點著捂嘴偷笑。天祿探出頭去聽了聽,四周沒有人聲;大著膽子矮身溜出去,甲板上靜悄悄地沒個人影兒;再放眼一望,往哪邊都瞧不見陸地房屋樹木,豪斯號已航行在大海中了。
“沒事了!”天祿咧嘴笑著,把小天壽從蓋布底下拉出來,“到了這會兒,鮑鵬就是發現咱們,也來不及送咱們回去啦!”
天壽美美地打個伸欠,一看四周水天一色,驚奇地說:“哎呀!這就跟咱們去年過的鄱陽湖那麼沒邊沒沿,真大呀!”
天祿眼珠子一轉,說:“這準是那天鮑鵬說的那個伶仃洋。過了伶仃洋就快到澳門了。”
天壽著急地說:“那咱們得趕快找鮑鵬,得告訴他咱們要搭他的船去澳門!”
天祿嘻嘻一笑:“都已經待在船上,船已經開進洋裡,你還著什麼急呀!”
兩人在甲板上轉了幾圈,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豪斯號自管在水上平穩地航行,船尾犁出一道道浪槽,翻滾起雪白雪白的水花,風在耳邊呼呼響,吹得船頭船尾的大小旗子全飄直了,這可比他們出京師包的船快多了。
艙房那一排排圓視窗引起他們的興趣,踮著腳伸長脖子,挨個兒看過去,不是閉著內窗就是拉著窗簾,什麼也沒看著。換到向陽的一面,天祿搶先扒著一孔圓窗,朝裡一看,登時愣住;天壽湊上去剛要看,天祿轉身就捂住小師弟的眼睛。天壽生氣,推開師兄的手,說:“幹什麼,你?你能看我就不能看?”
天祿無可奈何地說:“看就看,待會兒別把剛吃的雞蛋花生糕都吐出來!”
天壽只看了一眼,就趕緊退回來,臉憋得通紅,口吃吃地說:“他,他看見我了,怎麼辦?”
天祿齜牙笑道:“是誰?鮑鵬還是那個夷人?”
天壽小聲說:“鮑鵬。他醒了。”
天祿又一笑:“他還怕人看?才不當回事呢!”
天壽想想,忍不住添了一句:“那夷人怎麼渾身是毛?真嚇人!……”
艙門一響,鮑鵬穿了件紫紅色的睡袍出來了,叫道:“你們這兩個小鬼頭,怎麼跑這兒來了?”
想著剛才他赤條條躺在夷人懷裡的模樣,天壽簡直不敢抬頭看他。可他聽著天祿跟他一五一十地商量著搭船去澳門的事,又像個沒事人兒,還懶洋洋地笑著說:“既是司當東少爺的把兄弟,我們老爺多半肯行方便;只要我去跟老爺說說,篤定一說就準的……”
天壽鼓起勇氣瞧了瞧他,那真是一張白生生的眉目如畫的俏臉兒。迎著天壽的目光,他咬著下嘴唇淺淺一笑,水汪汪的眼睛裡全然是一團自得、一團柔媚,弄得天壽反而替他難為情:當像姑就夠賤的了,給夷人當像姑豈不更賤?那個顛地再有錢,終歸是蠻夷,給蠻夷睡了還這麼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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