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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人的腿像根直棍兒,不會打彎兒,一踢就倒,一倒就輸,可我老也踢不倒你……原來是假的!”
四個孩子一齊笑起來,氣氛越發融洽,彼此都覺得很合得來。亨利希望以後的幾天能天天見到這些新朋友,能跟他們在一起玩,一起談戲劇、音樂、色彩、舞臺這些他喜愛的話題,真是太愉快了!因為來到廣州住進商館,他周圍就沒有一個同齡的伴兒了。
此後的幾天裡,四個孩子果真成了好朋友,每天都能找到時機聚會,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題,有做不完的遊戲,他們一起捉迷藏、講故事、說演戲,或是玩中國的升官圖和陀螺,或是玩英國的洋鐵兵和木偶。天福他們畫了三把扇子送給亨利,分別是蘭草、桂花和青松,說明他們三人表字的含意——韻蘭、喜桂和秀松;作為回贈,亨利也為他們每人畫了一張速寫。
胡家花園的堂會結束了,孩子們的交往卻沒有結束。好在亨利的住所離玉筍班不遠,不是亨利獨自或有時跟叔父做伴去看柳家師徒排戲唱曲,就是天福兄弟到商館去為亨利叔侄表演琴棋書畫。大人們或許有金錢交易,孩子們卻只管發展他們的友情。到了五月,亨利要離開廣州回澳門了,孩子們都依戀不捨。
分離的前一天,亨利來玉筍班告別,四個孩子默坐花園,心裡都不好受。
天祿指著那株開得如火的石榴花,提議說:“古時候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咱們不正好來個榴園四結義嗎?”
其他三個立刻來了情緒,天福想了想,說:“榴園不好聽,咱們都是梨園子弟,就叫梨園四結義!”
大家拍手叫好。
榴花開得實在喜興可愛,樹葉油亮碧綠,花紅燦爛耀眼,拿它當做梨樹真不搭界,倒是鮮明的對照。可誰擋得住孩子們樂意呢,他們圍在樹下,認認真真地學著說書人講的撮土為香,四個人滿臉嚴肅,排成一橫排,跪拜如儀。
這中間又出了點小岔子:亨利跟大家不一樣,只肯單腿跪。他解釋說,他叔父當年隨他祖父見乾隆大皇帝的時候,也只是單腿跪的,那時就為了肯不肯行跪見禮,爭執了好多天呢,他總不能超過叔父和祖父吧?天祿儼然內行神情,很堅決地對亨利說,見皇帝該怎麼跪咱不管,咱們現在是跪天地,必須雙跪,不然結義不作數!亨利這才乖乖地服從了。
孩子們完全仿照桃園結義,口裡念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鑑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隨後,按年齡排次序:天福是大哥,天祿和亨利同歲,但大兩個月,做了二哥,亨利就行三了,天壽是四弟。照規矩,弟拜兄:天祿、亨利、天壽共拜天福,而後亨利、天壽共拜天福和天祿,最後,天壽拜三位兄長。
天壽拜得最多,拜得頭都暈了,站起身時三位兄長都來扶。
天祿和亨利不約而同地注視著四弟的眉間,那裡留下一個很明顯的疤痕。上次打架誤傷出血的傷口,因為連續幾天扮戲被脂粉汙了,後來又是紅腫又是出膿的,多半個月才結痂。所幸疤痕的位置在前額正中的眉間,倒給這張秀麗的小臉添了幾分俊俏。但傷人者不能無憾,天祿不由得又問:“四弟,你真不記得是誰把你打傷的?”
天壽笑著連連搖頭,說:“那會兒你們倆的手多快呀,誰能看得清!”
亨利很遺憾地一攤雙手:“沒辦法,我們倆永遠也洗刷不掉兇手的嫌疑了!”
兩個“兇手”相約,要永遠好好保護這個小弟弟不受傷害。
第七章
天還沒有全亮,十三行街外的碼頭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中。
兩個小小的人影在霧中悄悄穿行。他們挨個兒在停靠在那裡的許多船隻中尋找,終於看到了那艘船頭雕著一匹馬的漂亮的遊船,船舷上寫了一行夷文和三個漢字:豪斯號。兩人認準無誤,趁著四周無人,趕緊上船,鑽進甲板上蓋著厚帆布的舢板裡躲了個嚴實。帆布裡面又黑又悶,他倆又不敢出聲,疲倦很快就壓倒了緊張和興奮,不知何時兩個孩子先後睡著了。
這正是天壽和天祿哥兒倆。
五天前,班主陪著胡昭華,帶著兩個童伶來入玉筍班——生角叫浣香,眉清目秀;旦角叫冷香,風流嬌豔;並稱技藝不凡。柳知秋卻不過胡公子的情面,當場考試也還滿意,就破例收下。
又因胡公子的特別要求,天福天壽練了好久、要在另一大行商潘家老太太做壽的堂會上唱的《跪池》,得讓給新來的冷香和浣香。天福為人平和忠厚,對此不大在意;倒是天祿打抱不平,悄悄地罵道:什麼技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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