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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了,再朝岸邊遊。
颶風還在狂吼,大雨還在傾注,他們在狂浪中上下顛簸摔打,頭昏腦漲。大浪激起的水花擊打在身上臉上,疼得如同刀割,天福和天祿把天壽夾在中間,三人緊緊地靠在一起,藉著兩塊船板和一隻大葫蘆的幫助,努力抗拒覆沒的命運。
大病初癒的天祿,眼看著有些支撐不住了,好幾次船板從他手裡滑開,差點被迎頭壓過來的巨浪捲進海底。天福大聲喊著:“抓緊船板!別鬆勁!颶風就要過去啦!……”天祿聽不清師兄說的什麼,但完全懂得他的意思,白著一張臉,對著天福點頭示意。
剛落水的時候,一直痴痴呆呆的天壽,突然長了一股子邪勁兒,拼命掙扎,掙扎到沒了力氣的時候,才發現巨大的葫蘆能讓自己不沉底,這才全力抱住了葫蘆,把腦袋擱在葫蘆腰上安全地喘氣。儘管狂風巨浪中受刑一樣的痛苦讓人難以忍受,疲憊不堪,但有兩位師兄的左右護持,自己畢竟吃的苦頭最少。生命受到的威脅一旦有所減緩,舊事便又兜上心來,自慚形穢、萬念俱灰的心緒便又攫住了這個脆弱又多愁善感的孩子。天壽斷然從腰間扯下系葫蘆的繩子,把它推給天祿。天祿不知是怎麼回事,趕緊伸一隻手接住。天壽透過水花看罷天福又看天祿,酸酸楚楚地喊了一聲:“師兄,多謝了!……”說罷,猛然鬆開了扶著葫蘆腰的手,竟然沉了下去。
天福天祿大驚,趕緊伸手去抓,哪裡還抓得著!
天福把船板和葫蘆都推給天祿,喊道:“師弟你看住了,我去找他!”天祿又推還給天福,說:“我水下功夫比你強,我去!”陡然間,天祿不知打哪兒激發出十倍的氣力、百倍的精神,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個猛子直紮下去。想不到不多會兒就碰到了海底,而且,海面上驚濤駭浪,海底下倒不怎麼動盪。沒費多大工夫,天祿就看到了在海水裡漂浮的天壽。他趕上去,一把揪住天壽的辮子,用力一蹬海底,兩人一起冒出海面,離天福和大葫蘆不過十來丈遠。
他們會合在一起的時候,風小了,浪也平息了一些,天福天祿一起動手,把天壽重新拴在大葫蘆上,又壓天壽的肚子,讓天壽把海水吐出來。“師兄!……這下面到海底只有……三人多深,看樣子離岸……不遠……”天祿上氣不接下氣,累得手腳都在哆嗦,但很興奮。“真的?”天福也很高興,“眼看著颶風也要過去了,等小師弟醒過來咱們就得想法找岸了。可這四望無際的,往哪兒遊呢?”
天祿想了想:“這颶風是……從東邊刮來的,船老大說要往岸邊靠……也是頂著風行船……咱們也……頂著風遊吧……”他們就這樣頂風遊著,遊著,竟然真的看到了陸地的青灰色的影子!從那一刻起,他們就拋開了船板,帶著天壽和葫蘆,奮力朝青灰色游過去。當他們的腳碰到軟軟的沙地的一剎那,最後一點力氣也已用盡,一起倒在海灘上,任半截身子還在海水中泡著經受海浪的拍打,任雨水瓢潑似的往下澆,再也不肯動一動了。
颶風雖已停息,雨卻沒有停,甚至下得更大了。
天色昏暗,不知是因為烏雲低壓、雨下個不停,還是因為時近黃昏。無論這個海邊的小廟如何破敗,廟中海神泥像如何面目猙獰和荒誕不經,廟廊下總是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他們利用香爐灰中僥倖存著的一點火星、破爛得不能再破爛的半扇門板和只剩三條腿的供桌,生起了一堆紅彤彤的火。這火,給了從險惡的大海咆哮中九死一生的兄弟們無限溫暖,他們的衣服漸漸幹了,他們的臉色漸漸像活人的樣兒了。天福看到天壽的小臉被火一烤,竟又透出紅潤,放心地長出一口氣,說:“我去幫幫天祿……沒想到他本事竟越發大了!真是多虧了他呀!”“我也去。”天壽立刻站起身。“不用了。這火堆也得有人看著。”天福說著,離開火邊,出廟門朝不遠的海邊跑去。雨還在下,但小得多了。
連天福天壽都不知道天祿對海這麼熟識。
他們三個像死屍那樣躺在海灘上淋雨的時候,是天祿最先醒過來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爬到海邊的礁石上,用手摳、用石頭砸,吞吃了許多夾在殼裡的海蠣子,又從石頭底下礁岩縫中摸小螃蟹,生吃活嚼下去十幾二十只,有了勁兒,趕緊把天福和天壽一個一個地背到更安全的高處,放在雨淋不到的巖洞裡,這才跑出去尋找附近的漁村或是人家。雨太大,看不遠,只找到了這個中用不中看的破廟。他找到了火種,生起了火堆,把陸續醒過來的師兄師弟攙到了這裡,就又下海了。再回來的時候,他大呼小叫,又笑又嚷,用長衫兜了一大包從海里摸來的大個兒海螺和海蟹,放在火上連燒帶烤,讓弟兄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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