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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香港割給英夷!”一呼百應,頓時人心激烈,人聲沸騰。那位中年看客跳下臺,許多人圍上去,熱烈叫好喝彩,看客中一大群讀書人簇擁著他,揎拳捋袖地說,立刻去他衙門,找到他本人,當面理論請願!
他們引朋呼友,信心百倍、義憤填膺地走了,也把大量的看客帶走了。大家已經不再想看臺上的戲了,人們要看眼前的《精忠記》。
壯士急忙掏出一錠銀子,對天祿天壽說:“我太魯莽,一時怒上心頭,顧不上其他,傷了二位,實在對不起,這點心意請笑納,算是我賠罪。我得趕上那些先生,看看能幫他們乾點什麼才好。”天祿鼻子出血,臉部青腫,肋下被踢傷,很疼,但還是笑著推辭了銀錠,說:“能激發壯士忠義之心,也算我們這些優伶戲子難得的際遇了。你快去追他們吧。壯士這副好拳腳,日後定會施展給英夷,讓他們知道我天朝有人,不好欺負!”壯士對天祿天壽深深一揖到地,轉身跳下臺,快步而去。
第一個跳上臺的,是封四爺特地安排的人,而這位壯士的出現則全在意料之外,卻把整個場面攪得格外火爆。鼻青臉腫的天祿天壽哥兒倆互相看看,都忍著疼痛欣慰地笑了。
第十七章
天祿走得很急,一面又忍不住地東張西望,滿心焦躁。三月的廣州已經熱上來,很快,他的內外衣裳就被汗水溼透了。
他真希望自己分身有術,可以同時去完成兩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尋人和送人。
尋人,尋的是天壽。
已經好多天不見他的蹤影了。
天祿和天福哥兒倆分頭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天壽的訊息。他故意藏起來了,還是被人拐走了?這些日子廣州這麼亂,會不會誤上了好色之徒的賊船?以他那種表面溫順、骨子裡倔強賽牛的脾氣,萬一寧死不肯受辱而被害,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這兒,天祿心裡真是火燒火燎。
但是回想他走失的情景,又覺得是他在使性子鬧彆扭。
正月十五的《精忠記》,成了一個楔子,引出了廣州士民為保香港爭相請願的大戲。於是琦侯爺正月十九再與義律會面,不但不同意割給香港,也堅持朝廷的旨意不到,不在和約上簽字蓋印。這期間,等在廣州的柳知秋因急因憤因勞累病倒了,病勢上來就不輕。剛吃了幾劑藥,稍有減緩,他就急著要回他的聽泉居,說死也要死在那裡,天福哥兒仨不敢不依,只好將老人送回香港島。
也許因旅途勞頓,柳知秋回到聽泉居不久病又加重了:咳嗽不止,寒熱不退,時有昏迷,人也迅速消瘦。天壽憂心忡忡地說,彷彿一年多前戒菸時舊病復發的情形。天福天祿都記得,就是那次舊病復發,逼得天壽鋌而走險去偷鴉片的,便都害怕了。畢竟和那時候的窮愁潦倒不同,天壽花大價錢請來廣州最有名的曾在宮裡做過太醫的張文軒,總算止住了寒熱。不過張太醫說,這是舊病,多年來氣血虧損太甚,很難根治,止得了寒熱止不了咳嗽,止住了咳嗽止不了消瘦,運氣好還能維持兩三年,運氣不好,這個歲數,說不行就不行。眼下沒有大事,夏秋之交是關口,千萬小心。
為此,封四爺和阿嘉夫婦一樣,力主為柳知秋沖喜,說是喜氣能退災星。
當把沖喜的打算告訴柳知秋時,他深陷的眼窩裡那雙沒有光彩的眼睛對著天福天祿看了許久,輕聲地說:“就不再等了?……唉,不用等了,她們就算回來,只怕也早已嫁人了……沖喜自然是好事,能迎娶就更好,算我贖罪,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但不可草草,不可委屈了我這兩個好徒兒,還是先相親,天福天祿相得中,再定……”他又咳嗽了好一陣,才補充了一句,“相親帶著天壽去,認認新嫂嫂,日後這個小兄弟就全靠你們提挈照看了……”官府和英夷是戰是和,並不影響老百姓過日子,沒人相信英夷的炮艦真的會攻打天朝的南方大省會。廣州城裡,街上的買賣照做,茶樓的客人照滿,堂會的戲照唱,一年一度的黃元帥大王廟會照樣熱熱鬧鬧地開。
相親的地點就選在了廟會。
封四爺領著他們弟兄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擠來擠去的時候,天福和天祿一直照應著小師弟,生怕他擠丟了。天壽也緊緊地跟著大哥,還不時像孩子那樣拽著天福的衣角。
走上大王神殿前的丹墀,四個比人還高的空心鐵香爐一字橫排,裡面的香燭和紙錢紙枷燒得極旺,香氣煙氣瀰漫一片,把來燒香的人們都籠罩在淡青色的迷霧中。封四爺要他們停在鐵香爐後面,自己先進大王殿裡走了一圈,回來笑眯眯地說:“來了,那姐兒倆是跟著她們的大姐來燒香逛廟會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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