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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迎候。
天福越看越覺得費解,趁著船家上岸買米買菜之際,獨倚船頭,觀看動靜。
領航的小艇,帶著後面一連四隻大船慢慢靠了過來。那群人官在前、士紳跟隨、百姓在後,有序地擁向碼頭邊排列整齊,忽然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等著大船落帆靠岸。第一隻大船前艙頂上,飄著繡有某參領【參領:清代八旗軍每旗下分五甲喇,每甲喇下屬五牛祿,其長稱甲喇額真或甲喇章京、牛祿額真或牛祿章京。順治十七年定甲喇之長漢語名為參領;牛祿之長漢語名為佐領。參領為三品武官。】名諱的牙邊三角大旗,十數名兵丁持槍帶刀排列艙前,並不見有參領服色的官員出面,這隻大船就靜靜地靠在稍遠處,似乎是在給第二隻船讓位。
第二隻船緩緩撐過來,船頭站著那位身穿黃馬褂【黃馬褂:馬褂中以此為最貴。除皇帝近侍大臣侍衛因職任可穿、被稱作“職任褂子”和“行圍褂子”之外,臣下因功績得皇帝特賜的黃馬褂最為尊貴,稱作“武功褂子”,無論何時均可穿著,其事蹟要載入史冊。〖ZW)〗的參領和另一個身穿藍衫的人,岸上人群立刻發出一片雜亂的聲音,似在招呼,又像在哭喊。天福猛然聽得其中似乎有“林大人”的喊聲,不由得渾身一震,急忙轉眼注視那個正在向岸上眾人拱手致意的藍衫人:中等偏低的身量,寬寬的肩頭,從容不迫的氣概,開朗大度的神態,這都是天福非常熟悉、非常景仰的!但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天福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能不相信,這正是他遠涉江湖數千裡,將要去投奔的林大人!
天福的心在胸膛裡跳得很兇,迅速地思索著眼前突發的事變。
這四隻大船組成的船隊,對於林大人四品卿銜來說,未免太小了,而且既沒有顯示朝廷威嚴的傘、扇、旗、杖等儀從,也沒有出行必須設立的銜名牌和肅靜迴避牌,大人自己連官衣也沒有穿,莫非在協理浙江軍務任上又出了什麼事?……�但眼前這情狀,又不像是革職拿問。若是革職戴罪,別人躲避尚且不及,怎麼會有這許多人專門等在碼頭迎候!……
眼看林大人被人群簇擁著登上茶樓,天福趕緊上岸,跟著走向茶樓。茶樓門前的兵勇一抬手攔住他,說今日茶樓有人包租,閒人免進。
天福想了想,順從地後退數步,找了一處賣糕團的小食攤坐下,買一碟五色大方糕,邊吃邊朝茶樓上望。這裡看得清清楚楚:官員們對林大人拱手為禮,士紳文人及工匠鄉農則一撥兒一撥兒地向林大人跪拜,說些什麼雖然聽不清,但也能猜出都在表示謝忱,不少人在抹淚甚至失聲痛哭。林大人坐在主賓位上,從容而寧靜,與眾人談論間,還有朗朗笑聲傳來。接著,人們輪番向林大人敬酒,林大人一一致謝,與眾人同飲了三杯後,便告辭下樓了。那位黃馬褂參領則一直跟在林大人身邊,態度恭敬,寸步不離。
在茶樓門口,林大人請眾人留步,天福趕到近處,聽到了他的告別辭:“……則徐以戴罪之身而得諸位厚愛,感激五內,銘記終生。獲咎異常,即使遣戍終身,也罪所應得。不能久留,就此別過,諸位珍重!……”
天福聽得一驚:林大人竟又受朝廷譴責,竟然要遣戍邊地不成?為什麼?……�他突然想起,林大人曾經任江蘇巡撫,駐節蘇州,勤政愛民,清廉公正,在任五年,政績卓然,賢名滿天下。兒童走卒、婦人女子皆以林公蒞任為榮,將林公所行政績編成歌謠,最僻遠的荒村野市也為之傳唱。當年,林大人從河道總督升任江蘇巡撫的時候,萬民奔走相告,數萬人出境迎接;如今,他獲咎被遣路過蘇州,本地官員百姓又特意在此迎候,以表敬重愛戴、不忘舊恩情……剎那間,小師弟悲傷的面容和絕望的眼睛在心頭一閃,愧疚突然如山壓來,他必須尋找解脫的途徑。一股義憤緊跟著驟然湧上,遏制不住,他猛然衝到近前,大叫一聲:“林大人!”
林大人身邊的參領反應奇快,“嗖”地拔出腰間長刀就砍過來,正巧天福“撲通”跪倒在地,刀鋒掠過他的頭頂,銳利的刀風尖嘯,把他嚇得面無人色。見他跪倒,參領收回刀橫在天福面前,喝道:“漢奸!膽敢行刺?看我不把你剁成肉泥!”
林大人幾乎與參領同時喊出聲:“天福!是你嗎?怎麼會在這兒?……”
天福嘴唇不住哆嗦,差點兒落淚:“林大人,我總算找到你老人家了!……”
無須多說,林大人只解釋一句,參領大人就收了刀,天福就跟著林大人回到他的大船上,在艙中坐定。上來送茶的,還是林大人當初帶到廣州兩廣總督任上的那位老僕,只是如今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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