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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丈夫再一次來到報社叫他去他們家過星期天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金狗已經不在報社了。金狗要求離開州城,自願到白石寨記者站去任駐站記者了。
石華久久愣在那裡,目光暗然失色。金狗走了,他全是為著她而走掉的!她失去了金狗,也失去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的愛。
兩顆三顆大的淚珠子掉下來,她喃喃地說:“他走了。”
老襲說:“走了。他怎麼不給咱說一聲就走了?”
金狗離開了州城,白石寨的空氣和記者站的工作,是最宜於他的,他又走動於熟悉得如掌上紋路一樣的寨城的大街小巷。到了白石寨的第一個下午,他就去了南街小巷的鐵匠鋪。鋪門關閉著,左鄰右舍的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盯著他,使他渾身如落了一層麥芒一樣難受。硬著臉皮打問小水,回答的竟是麻子鐵匠一死,小水就回仙遊川再沒來住了。金狗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信,小水壓根兒就見也沒見!他喟嘆了一聲,默默地回去了。可是,就在多少個夜晚,他不自覺地常常就走到這裡來,佇立在鐵匠鋪的門前,呆看著當年生火打鐵的爐子的土坯臺和那一根孤零零的安鐵砧的木樁。經過接觸了英英,接觸了石華,他原本是要忘卻小水的,但菩薩般的小水卻愈來愈在他心上變得神聖和崇高。他主動離開了州城,到白石寨來,是自己的事業,是這裡的耿耿於懷的現實生活,把他從香水的誘惑中拉了回來,他也有自信在這裡可以同田家人較量一番了。但是,他需要有支撐精神的東西,不能不想起小水啊!金狗默默地站在鐵匠鋪前,站得雙腿都困酸了,就轉身到寨城南門外的州河岸上去。船全泊在渡口,撐船的人都睡了,月光下一江灰白,萬籟俱靜,傷感雖是傷感,但他聞到了州河水面的腥味和水草的腐敗味。這條河上,執行的是他熟悉的船隻和熟悉的人,或許在哪一日,梭子船上將會坐著福運和他的老婆吧?
金狗並沒有把他到記者站的訊息告訴爹和英英,他依舊用著報社的信封,給英英去了一信,十分明確地告訴她:他們的婚事不可能繼續下去,否則,勉強將來結婚,家庭也是不會幸福的。
不久,報社卻轉來了一封信,是英英寫給報社領導的,內容是控告金狗昧了良心,進州城後見異思遷,拋棄在鄉下的未婚妻,要求組織上給以批評教育,或許讓金狗退回農村。報社領導附有一信,狠狠指責了金狗的不是,令他端正思想,不要背上名記者的包袱就不那麼嚴肅對待自己的愛情生活。同時,又反覆說明作為領導,他是很珍惜金狗的人才的,所以已經給英英回了一信,答應調解,明確回覆退金狗回農村是不可能的。金狗看罷信,便去買了一瓶酒獨自喝醉,哈哈大笑道:“行呀,英英,這才是你真正的英英!”
金狗於第二天就趕回到了不靜崗。
兒子的回鄉,畫匠老爹喜不自禁,當時正為一家新墓樓面上畫流雲紋,得到訊息,跑回家來,直罵道:“你當了大記者了,吃國家飯了,你還認得你爹嗎?你回來幹啥,你爹死了你也不要回來嘛!”
金狗笑著從提兜裡掏出給爹買的新衣新鞋,爹說:“就這些?”
金狗說:“爹還嫌少嗎?”
爹說:“怎不見給英英買的?給英英爹怎不買些好菸葉呢?”
金狗說:“她是她,我是我,給她買什麼!”
爹罵道:“放你娘屁!英英來給我訴苦了,你怎麼待人家那樣?英英是什麼家世,又是什麼人才,自你走後,人家十天八天就來家一趟,幫我做這樣幹那樣……我告訴你,鄉里找一個媳婦要給人家多少錢,要給人家家裡幹多少活,就這也得順人家毛兒撲朔,你別以為你工作了,不愁找不下媳婦,為難英英!你要做了陳世美,千人罵萬人唾的!你聽我說,快去商店買些東西,到田家去,今早我瞧見英英也從鎮上回家了呢!”
金狗硬是不去。
金狗回村,有人就去兩岔鎮鄉政府說知給了田中正。田中正正在辦公室裡為縣委起草一份關於河運隊的經驗材料,忙問:是從州城乘小車回來的嗎?來人說是從白石寨搭了順船回來的,他問候金狗了,金狗說他已從州城報社到白石寨記者站工作了。田中正聽罷,沉吟了半晌,就放下經驗材料去找侄女英英。
英英也已經聽到訊息,開始在宿舍裡對鏡化妝了。在州城裡,她雖然受了金狗一場氣,但她畢竟從州城裡學會了許多東西,州城的姑娘們眉毛很細很長,襯得眼睛就特別有神,而且人家的燙髮全不像白石寨的燙髮,她就買了電熱梳子,每日起床後精心修整髮型,又用鑷子將自己的濃眉往細裡扯。現在她又扯了一會兒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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