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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二 劉師培法言補釋
仲尼駕說者也,不在茲儒乎?(學行篇。)李注云:“駕,傳也。”案:駕說猶淮南子所謂騰詞。淮南繆稱訓雲:“子產騰辭。”高注云:“騰,傳也。”而說文亦說騰為傳。騰、駕二字義同。
羿、逢蒙分其弓。(同上。)俞氏樾曰:“分讀為焚。”案:俞說非。說文訓分為別,引伸之則為離析之義。莊子漁父篇:“遠哉!其分於道也。”司馬彪注云:“分,離也。”素問五常政大篇雲:“分潰癰腫。”王砅注云:“分,裂也。”則羿、逢蒙分其弓猶言裂其弓耳,不必改“分”為“焚”也。
有教立道,無心仲尼;有學術業,無心顏淵。或曰:“立道,仲尼不可為思矣。術業,顏淵不可為力矣。”曰:“未之思也,孰御焉?”(同上。)音義雲:“天覆本‘無心’並作‘無止’。”俞氏樾從之,謂:“立道不止,則為仲尼;述業不止,則為顏淵也。”(俞讀“術”為“述”,是也。)案:“無心”當作“無止”,是也。而俞氏所解則非。無止仲尼,猶言有教立道者不獨仲尼也;無止顏淵,猶言有學術業者不獨顏淵也。“無止”與“豈惟”同,故或人以為難,謂“立道仲尼,不可為思;術業顏淵,不可為力。”其意無非謂聖賢不可躋及耳。揚子答之,則“學未之思也,孰御焉”,“孰御”上疑脫一“思”字,言果其能思,雖欲為仲尼,無御之者。所以申明上文“無止仲尼”之語,言欲為仲尼,只在能為。非仲尼之後無仲尼也。
或曰:“賦可以諷乎?”曰:“諷乎?諷則已,不已,吾恐不免於勸也。”(吾子篇。)案:“勸”字不可解,當讀為“倦”。古“卷”字作“倦”,(漢書嚴助傳:“士卒罷倦。”即罷倦也。)卷、雚古通。莊子天運篇雲:“淫樂而勸。”“勸”即“倦”字。此文亦然。禮記樂記雲:“吾端冕而聽古樂,則惟恐臥;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即此文“倦”字之確解。蓋揚子之意以為賦詞僅可施於諷誦,舍諷誦而外,則令人觀之思臥矣。
綠衣三百,色如之何矣?紵絮三千,寒如之何矣?(同上。)李注云:“綠衣雖有三百領,色雜,不可入宗廟。”案:色字與寒字對文,則必為誤字,疑“色”當作“炎”。(毛詩傳雲:“炎,熱氣也。”爾雅釋訓雲:“炎炎,燻也。”)炎字古與焰通。(左傳莊十四年“其氣焰以取之”,漢書五行志作“炎”。)焰字從●,色字篆文之形與●字相近,故由●字誤為色字,實則●字即炎字也。綠衣者,衣之豐厚者也;(綠訓為飾,見爾雅注。)紵絮者,物之單薄者也。故綠衣不宜於暖,紵絮不宜於寒,二語為對文。李註失之。
孔子之事多矣,不用,則亦勤且憂乎?(修身篇。)案:此“勤”字當訓為苦。本書先知篇:“或問民所勤。”注云:“勤,苦也。”此文勤字與彼義同。 熒魂曠枯,糟莩曠沈。(同上。)李注云:“莩,熟也。”柳注以“糟”為“精”之誤,而訓莩為目精之表。俞氏樾曰:“熒魂以喻輕清之氣,糟莩以喻重濁之氣。糟者酒之汁,莩者米之皮也。其輕清者日以枯,其重濁者日以沈,斯盲矣。”案:眾說均非。惟柳改“糟”為“精”,則其說甚確。淮南子俶真訓雲:“夫人之事其神而嬈其精營,慧然而有求於外,此皆失其神明,而離其宅也。”精營二字正此文“熒魂精莩”之的解。(高注以“營慧”連文,失之。)“熒”當作“營”,老子云:“載營魄。”注云:“神之常居處也。”法言之“熒魂”,即老子之“營魄”。(素問調經論雲:“取血於營。”與老子“營魄”同義。)蓋神之養於中者謂之營,神之顯於外者謂之精。凡從孚聲之字均含有外字之義。(如“浮”字、“郛”字、“烰”字之類是。)精莩者,精之浮露於外者也。柳注以為目皮,失之矣。考揚子此文,蓋以神之內蓄者日以枯,神之外著者日以沈,(沈即消減之義。)則其智日昏。以此為學,是皆冥行索途也。(熒、營古通。淮南原道篇:“精神亂營。”注云:“營,惑也。”漢書禮樂志雲:“以營亂富貴者之耳目。”注云:“營猶迴繞也。”案:亂營、營亂,與莊子齊物論“黃帝之所聽熒”、史記孔子世家“以匹夫而熒惑諸侯”之“熒”字同義,則“熒”字當作“營”。此熒、營古通之證也。)
其為外也肅括。(同上。)李注云:“括,法也。”案:薛君韓詩章句雲:“括,約束也。”則括即約束之義,與肅字略同。(說文:“括,絜也。”案:絜亦約束之義。)
惟聖人為可以開明,它則苓。(問道篇。)“苓”字義不可通。宋鹹以為“蒙”字之誤。吳秘曰:“苓,苓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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