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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高潤說我們一塊兒去玩啊，鄉下空氣好風景好，我們去野營。易續溫柔地問我，你想不想？我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張衣反應激烈地說，不行，她只在電視裡看到過，親眼看到了，會更傷！高潤問，為什麼傷？張衣說關你屁事！高潤說，難道你們一輩子不回你們的鄉下啊？你們要忘本啊？張衣說，等葉惜佳特別強、特別壯的時候再說！

她說親眼看到了，會更傷！

可是她還是自虐地一次次跟我們出去，前一秒逃避，後一秒偷看。

我一直憧憬著她的幸福，卻沒想到這個傻姑娘把幸福寄託在了不能幫她實現的張恆禮的身上。

我跟易續說我一直以為張衣會喜歡那種比你還優秀的男孩，有你所有的優點、才能和帥氣，還要比你的成績好許多，得好成她自己那樣。可是怎麼會是張恆禮呢？易續說，我不瞭解女孩，但是初二張恆禮借給她書，初三幫她找到她伯伯，高二為她在遺囑上簽字，大一把房子轉到她名下，大三股票和造船投資款分文不要，還有這麼多年的包容忍讓，這要是一個女孩為一個男孩做的，大概任何一個瞬間都可能轉換成愛戀吧！

可是我覺得那些瞬間只是友情的加深啊！那些故事講給外人聽，張恆禮確實是做了許多了不起的英雄事。但事實上他當上英雄可不是因為傲然正氣！他是有本性的善良，但初二借書給張衣，初三幫她找伯伯，是為了讓張衣幫他寫作業。高二在遺囑上簽字，出現在醫院是為了追女生，簽上遺囑是張衣苦求的。至於房子和那些錢，他都視為燙手山芋，經過任何一個醫院都覺得裡面有張衣伯伯變成的厲鬼，滿了十八歲後張衣卻沒錢將房子轉走，他早上催她、晚上催她、見面催她、不見面打電話也不時提醒她趕緊存錢。張衣過得那麼抑鬱，一半是他的功勞。他膽小，怕鬼，他自己也說，他不是視金錢為糞土，他就是很很很怕死。

我覺得對於女孩來說，感激會變成友情，愛情是需要崇拜的。我跟易續的感情跟穩定，張恆禮談幾次戀愛被甩幾次，張衣比我聰明多了，她也比張恆禮的前女友們獨立自主多了，這愛情是怎麼產生的呢？

她為了“如果我以後有男朋友”的那位“男朋友”做了那麼多事，她什麼都不做配張恆禮也綽綽有餘啊！能跟張恆禮平級相配的其實是我這種貨色，嚴格說他還不如我呢，那麼地來者不拒，曾經兩任女友，認都不認識，女孩表白了一句，他就屁顛屁顛成了人男友。她那樣大費周章做什麼呢？

張恆禮跟高潤在一起前空窗了半年多，她當時為什麼不說？隨便說一句”咱倆在一起吧”，不就搞定了？雖然張衣自己說過“情不濃，人會散”的話，但是隻要她自己的情是濃的，他們倆就散不了，張恆禮沒頭腦沒性格沒主見，只被人甩，從不甩人！

所以我們懷疑張衣也是高潤出現後才發現自己喜歡張恆禮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同一瞬間，我們稀裡糊塗把張恆禮往湖裡推，不止開啟了易續清澈的洞察之眼，還開啟了張衣渾濁的單戀之情。

我下定決心要找張衣談談，希望能引導她對我傾吐心聲，我想幫她分擔一些痛苦，免得她都憋在心裡，成病。我給了自己一個月的時間，我要組織好語言，怎麼找她談，用怎樣的話術才能開導她的同時不傷到她。張衣這種性格，如果我貿然戳穿她，她的自尊心那麼強，戳穿她的秘密友情會死，我跟她的友情也許能保留，但她跟張恆禮的友情，就一定死了。

我需要組織好語言，找到最能顧及到她感受的方式，最好那之後，不管她承不承認喜歡張恆禮，不管他決定繼不繼續喜歡張恆禮，我需要自己正面地成為她之後宣洩的渠道和排解的垃圾桶。她多麼多麼不容易活成了現在的樣子，我不能讓她再消極回去。最壞的結果我也想好了，就是她覺得尷尬、丟臉、挫敗再也不見張恆禮唄！如果她因此能把目光放寬一些，放遠一些，開啟自己的心，認識一些新的男生，未來的生活一定會更好一些。張恆禮重不重要？當然重要！但是對我來說，就是沒有易續重要。張衣就該給自己許多許多的機會找到她的易續啊！

三個星期後，我們去橘子洲頭玩，高潤突然問張衣。

“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

“有喜歡的人嗎？”

這話問得我渾身一抖，幸好易續扶了一下我的肩，提醒我鎮定。

張衣沒表現出絲毫慌張：“沒有。”

“你有什麼興趣愛好嗎？”高潤繼續問。

“沒有。”

“錢？”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