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1/4 頁)
弋陽驛。一日疾馳下來,四匹馬縱是良駒,也都在強弩之末。
在驛站裡換了馬,常予溪又去買了水糧,稍作停歇。
潘濯突然道:“小常,此一去,說不準回不回得來。你心裡要有個打算。”常予溪將水囊遞給他道:“此行艱險,大人不也一樣去了麼,我等定會捨命相護。”趙遠與李祁連也附聲應和。
潘濯喝了一口,又把水囊扔回常予溪手裡,笑道:“此去若能回來,便賺了三個生死同命的兄弟,也是值了。今日泰王的人差不多就要出城追來了,快些上路吧。”常予溪聽了“兄弟”二字,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忙招呼其他兩人上了馬。
此時最要緊的便是爭分奪秒,雖說容易暴露,幾人一直走的仍是最通達易行的官道。
離了弋陽驛,經信州、上庸、固州、沛陽,便是綺州。
此時,泰王一臉正陰鷙,緩聲道:“還道他是個懂得察時觀勢的聰明人,居然給我玩這手!”潘泱冷笑道:“我那個大哥一向最會收買人心,把一群人坑得團團轉。我爹已被他哄了這許多年,不想這次連你都被哄了。”
景熙“喀啦”捏碎了杯子,茶水淌了一地,冷聲道:“景昭已是砧板上的魚肉,洛京里布置得再周全,潘濯那邊回不來也是白搭。”薄唇緊抿了一下,又道:“都察院那邊撬不開麼。”
“裡面一幫榆木腦袋,罵人倒是厲害。不光都察院,大理寺的那個周未晞更是棘手,去了幾次連人也未見到。哦,他算是被潘濯從小哄到大的。”說罷又是一聲冷笑。
景熙道:“這些都是枝梢末節,先把最麻煩的辦妥再說。”潘泱應了一聲走出門去,召來泰王府近衛統領何雷道:“即刻派人出城,官道私道兩路往綺州方向搜尋,追到潘濯一行,格殺勿論!”何雷領命起身去了,覺得這個潘大人著實心冷得很。
這一日又從白晝到了夜裡。玉人樓外紅燈高懸,樓裡歌舞昇平。
陸含章仰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仍是一身疲態。嘆聲道:“景熙個畜生。自己籌劃了這麼一出齷齪戲,現在又可著勁折騰自己親兄弟。非要審出私鑄的兵器都藏哪兒了。”
白琚看了他一眼,也嘆了一口,“只能暫且忍著,景昭的意思是先在刑部拖幾天等著綺州的信。六科那邊已經上書,要求三司會審。”“嗯,他倒是還穩得住,就不知能撐幾天。科道和朝廷裡都怎麼說?”
“那幫言官都在猛寫摺子,不停往上遞,有說靖王謀逆子虛烏有他人構陷的,佔多;也有人罵景昭怙威肆行豺性終現的,不少是咱們這邊上的。兩頭說,架才吵得起來。”白琚也往椅背上仰了仰,從昨晚到現在一刻未歇,有些氣力不足。
陸含章起身坐到白琚旁邊的圓凳上,倒了杯茶塞進他手裡,道:“皇上怎麼批的?”白琚搖搖頭,閉上眼:“留中不發。”
陸含章苦笑道:“也好,這樣一來,景熙那邊不免心虛。看來聖上也不怎麼信這出。”說罷轉過白琚的臉,探身親上去。白琚頓了一下,伸手揪過陸含章的領口,有些狂躁地回吻過去。
唇舌纏綿了許久,兩人都已透不過氣來。白琚手一鬆,好像心煩終於發洩盡了似的,重新倒回椅背上,閉著眼喘氣。
陸含章湊過去攬住他,頭抵著頭道:“阿濯那那小子能耐得很,知道這邊都等著他去拿的那東西,怎麼著也會平安趕回來的。你別擔心得過了勁,把自個兒也搭上了。”
白琚痛苦道:“他走的時候就半死不活了。就他那個掙死做絕的性子,只怕東西能回來,他回……”陸含章挨著他苦笑道:“我怎麼說的來著,你怎麼老往溝裡想。你不是一直想壓我一次麼,等阿濯回來我就讓你上一次,多喜慶。”
白琚知他是安慰自己,還是平順了聲音;苦笑道:“起來吧。張亭柳該請你去喝酒了。”
綺州
等到了第二日傍晚,天色漸漸濃黑,隱約能見到固州小慄縣的驛館遠遠嵌在昏黃色的道路盡頭。
常予溪左思右想,終於忍不住將馬提快了些,嘶啞著嗓子喊:“大人——下一驛裡停一停罷!不能再趕了——”潘濯略勒了一下韁繩,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
不多時,小慄驛便在眼前。李祁連進了驛館交涉,趙遠和常予溪走來牽潘濯的馬。還未近前,就見潘濯起了一下,從鞍上滾下來,一聲悶響摔在地上。兩人忙趕上去扶,卻見潘濯在地上坐起來,又擺了擺手,苦笑道:“我在這裡坐一坐就好,你們進去歇歇吧,給我拿點水來。”
趙遠聞言跑進驛館裡拿水了,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