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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覺得特別疲倦的。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使人真正恢復清醒的事就是睡眠。
生死勝負的關鍵往往就決定在一瞬間,在決定這種事的時候,一定要絕對清醒。
所以他需要睡眠,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事比這件事更重要。
也沒有任何人比卓東來更能判斷一件事的利害輕重。
在他人睡前,他只想到了一個人。
他想到的既不是滲死在他刀下的卓青,也不是隨時都可能來取他性命的蕭淚血。
他想到的是他的兄弟,那個一生下來就死了的兄弟,曾經和他在母胎中共同生存了十個月,曾經和他共同接受和爭奪過母胎中精血的兄弟。
他沒有見過他的兄弟,他的兄弟在他的心裡永遠都只不過是個模糊朦朧的影子而已。
可是在他入睡時那一瞬朦朧虛幻間,這個模糊的影子忽然變成一個人,一個可以看得很清楚的人。
這個人彷彿就是司馬超群。三
遠處有人在打更,已過三更。
那麼單調的更鼓聲,卻又那麼淒涼那麼無情,到了三更時,誰也休想將它留在二更。
司馬超群記得他則才還聽見有人在敲更的,他記得剛才聽到敲的明明是二更。
他聽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他雖然已經喝了酒,可是最多也只不過喝了七八斤而已,雖然已經有了點輕飄飄的感覺,可是頭腦還是清楚得很。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時候他正在一家活見鬼的小酒鋪裡喝酒,除了他外,旁邊還有一大桌客人,都是些十八九歲的小夥子,摟著五六個至少比他們大一倍的女人在大聲吹牛。
他們吹的是司馬超群。每個人都把司馬超群捧成是個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大英雄,而且多多少少跟他們有點交情。
吹的人吹得很高興,聽的人也聽得很開心。
唯一隻有一個人既不高興也不開心,這個人就是司馬超群自己。
所以他就拼命喝酒。
他也清清楚楚的記得,就在別人吹得最高興的時候,他忽然站起拍著桌子大罵:“司馬超群是什麼東西?他根本就不是個東西,根本就不是人,連一文部不值,連個屁都比不上。”
他越駕越高興,別人卻聽得不高興了,有個人忽然把桌於一翻,十來個小夥子就一起衝了過來,他好像把其中一個人的一個鼻子打成了兩個。
這些事司馬超群都記得很清楚,比最用功的小學童記千字文記得還清楚。
他甚至還記得其中有個臉上胭脂塗得就好像某種會爬樹的畜牲的某一部份一樣的女人,就脫下腳上穿的木屐來敲他的頭。
可是以後的事情,他就全不記得了。
那時候他清清楚楚的聽見敲的是二更,現在卻已經過三更。
那時候他還坐在一家活見鬼的小酒鋪裡喝酒,現在卻已經躺了下去,躺在一個既沒有楊柳岸也沒有曉風殘月的暗巷中,一個頭變得有平時八個那麼重,喉嚨也變得好像是個大廚房裡的煙囪,而且全身又酸又痛,就好像剛被人當作了一條破褲子一樣在搓板上搓洗過。
——那個胖女人的紅漆木屐究竟有沒有敲在他的頭上?
——他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在這段時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司馬超群完全不記得了。
這段時候竟似完全變成了一旦空白,就好像一本書裡有一頁被人撕掉了一樣。四
司馬超群想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條暗巷裡另外還有一個人,正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好像正在問他。
“你真的就是那個天下無雙的英雄司馬超群?你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司馬超群決心不理他,決心裝作沒有看見這個人,可是這個人卻決心一定要讓他看見,不但立刻走了過來,還攙起了他的臂。
他本來費了大力氣還無法站起,可是現在一下就站起來了,而且站得筆挺。
這個人卻還是不肯放開他,眼神裡充滿同情和哀傷:“老總,你醉了,讓我扶著你。”
這個人說:“我是阿根,老總,你難道連阿根都不認得了?”
“阿根”?這個名字好熟。
只有在他初出道時就跟著他的人才會稱他為“老總”。
司馬忽然用力一拍這個人的肩,用力握著他的臂,開懷大笑。
“好小子,這幾年你躲到哪裡去了?娶了老婆沒有?有沒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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