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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一件灰色衣衫。
他們昨夜才剛回來,九爺又出門了,聽說這回要去更遠的關外,一個月才回來。這宅子少了他和祝福的吵鬧聲,似乎變得有些寂靜。
還好叔兒和嬸兒也很會“吵”,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如此渴望聽到有人在身邊喧鬧,彷彿這樣才能證明她並不是孤單一人。
“叔兒,嬸兒,那是紅花的汁水。”她趕忙制止他們再吵下去。
“紅花?”
悅眉將路上採紅花的事情說了一遍,又簡單地道:“紅花可以拿來染衣裳,也可以做胭脂,叔兒猜得沒錯。”
“咦!染衣服?”祝嬸恍然大悟,又張開溼淋淋的巾子瞧了瞧。“難怪,不好洗掉呢。”
祝添揉了揉被捏紅的臉皮,苦著臉道:“悅眉你早說嘛,叔兒瞧你老絞著九爺的褲子,看著九爺的衫子,魂兒都不知丟哪兒去了。”
“啊?”悅眉這才低頭看清楚手裡絞了好久的衣物,突然一慌,似乎捧不住這條已絞得乾透的灰黑色褲子,就讓它掉下了地。
“對不起,我……我在想事情。嬸兒,我來洗。”
祝嬸早她一步撿起褲子,扔回洗衣盆裡,幫她將捲上手臂的袖子放下來,叨唸道:“悅眉,你身子才剛養好,別來碰冷水。唉,九爺不該帶你出門吹風的,我還沒將你補個結實,伯風一吹,又冷入脾髓裡去了。”
嬸兒的口吻略帶責備,卻又包含著濃濃的關心,悅眉心頭一熱,眼眶微溼。打從她落水受寒後,嬸兒又像上回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的感動說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讓嬸兒麻煩、擔心了。
她眨了眨睫毛,努力地擠出一抹笑意。“嬸兒,我沒事的,我已經完全好了,而且我出門一趟,舒坦多了。”
“真的?”祝嬸還是不放心地問道:“你跟著九爺那顆硬石頭,還有我家的傻祝福,能舒煙一到哪裡去?莫不是一路受他們的氣了?沒關係,有話跟嬸兒說,等他們回來,嬸兒再一條一條跟他們算賬。”
“不,九爺待我很好……”話一出口,悅眉竟又是一慌。
好?她如何去定義這個“好”字?她一人睡一間房,他們三個男人擠一間,這是待她好?還是每回歇腳點菜,他總是要她先叫自己愛吃的菜?或者是在滿山遍野的紅花裡,那一雙深深凝視她動靜的黑眸?
她猛地一驚!不是每個山頭都會綻放她所熟悉的紅花,那麼巧,他們就遇上了,更何況她也聽到阿陽哥咕噥著說繞遠路了……
他特地為她尋來這座紅花山頭?
“九爺怎懂姑娘的心思。”祝嬸仍在嘮叨著:“要吃、要睡,都跟他們幹粗活的男人不一樣,不小心就讓悅眉吃苦了。”
“沒問題啦。”祝添很認分地蹲下來幫忙洗衣服,笑道:“老伴,你瞧悅質的臉色,她這回出門,曬了幾天日頭,黑了些,紅了些,不再像咱祝福說的,白得像鬼似了。”
“哦?”祝嬸左右端詳,忙將悅眉拉到樹蔭下。“臉紅紅的?暑天日頭毒辣,可不要才驅走寒氣,又中暑了。”
悅眉不覺摸向臉頰,入手火燙,那座紅花山頭在她心裡熊熊燃燒。
紅花似火,撩起了她過往的記憶,是快樂也好,是痛苦也罷,那畢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染在巾子上的紅花汁液,無法輕易洗淨。
那日,每掐下一朵紅花,她就彷彿拾回一點破碎的自己。沒人催她趕路,她掐著、採著,九爺不知從哪裡遞給她一隻大籃子,她就放了一籃子滿滿的紅花,同時也將支離破碎的自己撿了回來。
以為已經虛空的軀殼,就這樣慢慢地,全讓紅花給填滿了。
她活過來了。
“嬸兒,我很好,你不要擔心。”近半年來,她頭一回放鬆了語氣,不再刻意強笑,而是打從心底自然而然地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自嬸兒見了我,我總是病著。其實我從小到大,身體很好呢,偶爾流鼻水,多喝幾壺溫水就好了,我現在真的全好了。”
“呵!見到你笑,嬸兒就放心了。”祝嬸舒了一大口氣,她擔心的是這孩子的心病呀,她握住那不再冰涼的手掌,開心地笑道:“定,過來幫嬸兒擀麵,我們中午吃牛肉麵疙瘩。”
“嗚,等等啊。”祝添慘兮兮地拎起滴水的巾子,哀號道:“這紅印兒洗不掉啊。老伴,你不能叫九爺用這像娘兒們的巾子啊。”
祝嬸走過去,又將巾子搓了搓,不在乎地道:“什麼娘兒們的巾子!一點點紅顏色而已,再說九爺的衣服全是灰的,看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