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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爸，我不是跟您說過嗎，這邊離我單位太遠了。其實我早就不討厭魯萍了，她這人挺好的，我不願意看見她，是因為我打過她。”

“咳，都哪時候的事了，那會兒你不是還小嗎，魯萍早忘了呢。”

“忘了？忘了她今天還躲出去幹嗎？”

“她是怕你。”何達的脫口而出把何歡逗樂了，何達趕緊解釋，“不是，她是怕你看見她不高興。”

何歡知道，何達說的都是真話，魯萍怕她是真的，額頭上的疤現在還留著呢，能不怕嗎？魯萍怕何歡不高興也是真的。魯萍太愛何達了，何達生命中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神聖的，高不可攀的。更何況是何歡，何達的寶貝女兒。

何歡不想搬過來，是因為她現在不想和人接觸，連最簡單的接觸也不想有。在她自己住的地方，她一個鄰居也不認識，每天獨來獨往，孤寂得有如一抹遊魂。但她享受這種孤獨，她像是一頭受了創傷的野獸，只想躲在沒有人群的地方，默默地舔自己的傷口。

何歡麻利地做著飯菜。先把肉餡煨上，再把幹香菇用開水發上。把火腿切成手指粗的長條，和蔥段、薑片一起放在鍋里加水煮著。然後開始切菜，牛肉、土豆、鮮藕、口蘑都切成大小一樣的丁，放進沙鍋裡。看看髮香菇的水已經變成了深褐色，就連香菇帶水一起倒進了沙鍋裡，放好了配料，用小火燉著。一道主菜算是做成了。

何歡自幼就對廚藝表現出了非凡的興趣，根本就是無師自通——魯萍下了這麼多年工夫，對於何歡的手藝還是無法媲及——這就足以證明做飯也非常需要天賦。加上在深圳生活了幾年，何歡現在更是身兼南北之長，做出的菜式絕對是色、香、味俱全。而且，她總能開創出新的菜式，讓人百吃不厭。

魯萍逛了一上午街，實在沒地方去，就進了麥當勞。家人、親戚早在她結婚的時候就跟她斷了往來，同學、朋友因為沒有時間聯絡也都生疏了。難得出來一天，魯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生活。

麥當勞里人不多，範影正帶著兒子在遊樂區玩。範影已經有些發胖了，燙著頭髮，長相還是很粗糙，衣著品位也沒什麼長進。

魯萍本來很喜歡孩子，可是何達一直不想要，魯萍也就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孩子是件很沒意思的事。但是看見哪有孩子，魯萍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湊過去。

見魯萍一臉喜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範影感到驕傲，衝著魯萍感激地笑了笑。

何歡見沙鍋裡的湯燉得差不多了，就把整根的苦瓜切成一寸半長的小段，然後把每一段裡都滿滿的塞上煨好的肉餡。

屋子裡有些沉悶，剛才何達滿懷希望地提出了幾個人選，結果何歡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何歡把做好的苦瓜盅整齊地擺在玻璃皿裡，然後把煮好的火腿高湯澆在上面，放進了微波爐。接著把白菜葉子撕成一條一條的。

第六章　博物館（7）

“現在都講究撕，據說撕最不破壞營養。”何歡給何達解釋。

何歡把燙好的白菜葉子，在盤底碼了一層，澆上一層用蝦仁熬的濃汁，再碼一層再澆一層，一直碼了四層，最後把濃汁中的蝦仁均勻地撒在上面。兩菜一湯做好了。

碧綠的苦瓜盅，晶瑩剔透地掛著半透明濃汁的蝦仁白菜，五彩斑斕的韓式牛肉湯。何歡把自己對色彩的領悟發揮得淋漓盡致。

父女倆坐在桌邊開始吃飯。

“爸，你不吃飯，老看我幹嗎？”

“歡，你應該打扮打扮自己，再穿些鮮豔的衣服，幹嗎非得把自己弄得跟四十歲似的？”何達專注地看著何歡的臉，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

“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不管是什麼樣子，還不一樣都是吃飯睡覺上班。”何歡一邊說一邊觀察何達的反應，看來這個理由沒有說服何達，何歡又換了一個解釋，“爸，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其實每天打扮自己，挺累的。把大把的時間、精力花在打扮自己上，就是為了給別人看，這有意義嗎？”

“也不全是為了給別人看啊，女孩子嘛，如果漂漂亮亮的，經常被人關注，會讓自己快樂很多的。”何達是教師出身，非常善於從事物的根結上進行突破。

“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自己覺得很開心啊。”何歡見招拆招，“像我現在這樣，不管在單位還是在路上，都不會有人打擾我，甚至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