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隊中的一名成員,也許他是在吹奏中無意間向鄧麗君坐的地方掃過目光,舞廳內在陰雨天裡來客實在稀少,所以這個吹薩克斯的人正好就看出了她是鄧麗君?
“你是……?”鄧麗君很想馬上避開,或者是儘快地離開這家不斷引來自己回憶往事的“花僑”。可是那個吹薩克斯管的男子認出了她,並又阻住了她的退路。所以,鄧麗君也只好淡淡地與他搭話道:“我怎麼不敢認了呢?”
“我是王明竹呀,從前吹小號的那個!啊呀,你果然就是從前在這裡常見面的小阿麗呀!”那個吹薩克斯的人也不再客氣,不待鄧麗君讓座,他便拉過一張藤椅來坐。鄧麗君雖然叫不出他的姓名,卻也很快想起這是一張熟臉孔。她很小的時候隨母親來到這“花僑”唱歌時,是常常可以與他見面的。鄧麗君為了防止那人的大驚小怪,慌忙招來女侍應生,再上了一杯熱咖啡,說:“王先生,多年不見,我真是一時認不得了,請勿怪罪才好。”
“哪裡哪裡,我怪罪什麼?”那人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受寵若驚地說:“鄧小姐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您如今是紅得發紫的大歌星。
無論臺北、香港、東京,還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誰如果提到你的名字,都會立刻肅然起敬的。我現在能夠見到你,該是三生有幸啊!阿麗,你等著,我去招呼那些人來,他們從前也都是給你伴過奏的,現在讓他們也來看看你阿麗到底出息成什麼樣子!“
“可不敢驚動大家哦。”鄧麗君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她來到“花僑”時一度擔心被熟人發現,可是她以為自己化了妝,又是在這種舞客稀少的下雨天來此,別人是不會認出她是鄧麗君的,所以她就獨自坐在陰影裡飲咖啡來作小想。哪裡知道還是被發現了,鄧麗君慌忙“噓”了一聲,然後悄聲對那人說:“大家正在演奏,如何可以中途停止。再說我還要馬上回去,如你一呼喊,我也就只好先走了。”
“不喊不喊,我誰也不驚動。”那人倒也識趣,他巴不得能與這位當今紅遍了半個天的女歌星獨自坐在一處閒聊敘舊,他喋喋不休地說道:“鄧小姐,現在見到你可比登天還難啊,聽說你去年從東京去香港時,在飛機場的出口擠滿了想見你一面的歌迷們。好不容易將你盼來了,可是人群擁擠,一片大亂,險些在混亂中踩死人呢!警察怕你被人包圍,一路護送才離開啟德機場的,可有此事?”
鄧麗君淡淡一笑說:“其實我也是個很平常的人,不值得有那麼多人來圍觀的。王先生,我現在是懷戀從前,如果我再像從前到‘花僑’唱歌時那樣默默無聞該多好,我還是想做個普通的人。”
那人吸著熱咖啡說:“鄧小姐,我清楚地記得那時你很小啊,雖然年紀輕輕的,但是唱起歌來卻有板有限,一點也不遜於其它歌手。很得客人們的喜愛。那時候你一個月大概可以賺一千塊新臺幣的。相比起來那些侍應生們一個月才拿四五百塊,你的薪水當時還是變高的。其實你只是個孩子呀!自然,如今那一點點薪水對你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不過我是說你年紀輕輕已能為家賺鈔票,養活家口啦。”
“我們不談這些吧,”鄧麗君微微蹙眉,她急忙將話題一轉說:“王先生,我如今很懷舊,總感到小時候來外邊唱歌雖然很辛苦,可是卻有許多的快樂。每天到處趕場,有唱不完的歌呀!現在雖然有了名氣,可是身上的負荷太重了。”
“是啊是啊,鄧小姐,那時你可不像現在這樣憂鬱和深沉,”那人嘿嘿地笑著說:“我記得有一次,你唱歌結束以後,我們跟你開玩笑。我說你阿麗不乖,還輕輕地拍了你的頭一下,誰知你當場竟然哭了起來。後來,當然是鄧媽媽半哄半逼地將你帶走了。我當時以為你會生我的氣,記我的仇,但是第二天,你又繼續蹦蹦跳跳地回來上班了。你把前一天的事情好像忘得一乾二淨哩,哈哈。”
鄧麗君聽了,也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
初戀的情人死於空難雨過天晴。
午後的陽光從雲隙中投下來,照亮了臺北殯儀館內的一排排水杉樹。雨後的杉樹在陽光的對映下青翠欲滴,鬱鬱蔥蔥。
鄧麗君獨自出現在這裡,她感到心頭泛起一股難言的苦痛。自從1972年的清明節她來到這裡為眾堅掃墓,到今年已經快四個年頭了。方才鄧麗君離開花僑大舞廳後,來到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雪白的百合花,她要將這束香氣濃郁的鮮花奉獻給朱堅的亡靈。
舊曆年中的臺北殯儀館顯得岑寂而靜溫。在杉樹環繞的水泥甬道兩旁,看不到一個人影,四年前她就是從這條甬道上,捧著朱堅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