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老人就是額爾德木圖爺爺,年輕的是哈森。他們到旗裡來更重要的事就是打電話。
小超市視窗前,哈森在公用電話前撥號。額爾德木圖爺爺站在一旁,雙手揣在袖口裡。爺爺的袖口油亮油亮的,已經看不出是皮子還是綢子。總之,他不願意穿上袖子與肩頭分別裁剪再縫合起來的新式蒙古袍子,平時他總嘮叨說新袍子上面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既不是綿綢味,也不是皮子味,更不像他的袖口正在散發的那種濃烈的、沉積幾十年的羊油味道。無奈,晚輩們會把為爺爺做的新袍子整齊地疊起來放好。
看著哈森搖著頭,示意沒人接聽電話。爺爺抽出爆滿青筋的手,抹了一下鼻子。抿動嘴巴時,鬍鬚也隨著翹了翹。他緩慢地扭轉身,走向拴在路邊的老馬,磨蹭著解下韁繩。
哈森看著爺爺去解馬韁繩,便掛上電話,從懷了取出錢準備付電話費。
“多少錢?”哈森在問小賣部主人。
“通了沒?”視窗裡的人反問哈森。
哈森探頭看著那人:“沒。”
小賣部的主人伸手拿起電話機收進視窗裡說:“不要錢。”
爺爺正在上馬。哈森疾走幾步上前攙扶他,隨後去牽自己的大斑點馬。
爺爺卻在馬背上努努嘴,示意哈森去繼續打電話。哈森沒有作聲,重新回到小賣部的視窗前敲著玻璃:“咴,拿出來。再用一下。”
烏蘭懷抱鮮花、獎盃,接聽著手機往化妝間疾走著。走廊兩側幾個記者依然擁擠著對烏蘭拍照。烏蘭擠過人群,花瓣擠落一地。短短几分鐘領獎,那些燈光就把烏蘭照出一身熱汗,她擠著人群略帶煩躁:“對不起,讓一下。哈森?等一下我找個安靜地方。”
在東烏珠穆沁小賣部公用電話的視窗前,哈森接通了電話。他望著馬背上額爾德木圖爺爺的背影:“爺爺非要走,誰都攔不住!”
烏蘭聽著電話裡哈森的聲音快步走到走廊的盡頭。聶小耳跟在後面客氣地攔著那些記者。烏蘭終於能夠聽清哈森的話了,她喘了口氣說:“爺爺咋啦?啥事?你再說一遍。”電話裡哈森重複著剛剛說過的話。烏蘭顯得有些焦急:“勸住爺爺,別讓他走,我就回。”
烏蘭結束通話電話。走進化妝間。聶小耳在身後也跟了進來。烏蘭迫不及待地邊摘取假睫毛邊問聶小耳:“這會兒有車嗎?我得回家。”
聶小耳:“現在?”
“嗯。”烏蘭摘掉耳環等飾物。
聶小耳驚訝地看著烏蘭:“這就走?誒,陳總非瘋了不可。”
烏蘭把獎盃、鮮花一股腦塞給聶小耳:“給,快!麻煩替我說一聲。”
烏蘭經過抱著獎盃、鮮花一臉驚愕的聶小耳,示意聶小耳迴避。聶小耳一邊會意地退出化妝間,一邊說:“哎,那我咋和陳總說,這不太合適吧?”
烏蘭脫去演出服:“有啥不合適的?”
呼麥 二(1)
從東烏珠穆沁旗到烏蘭家所在的牧場還有多半天的路程。旭日干是專門在這條線路上私自運營的司機。沒有人敢於開著一輛五千元買來的舊夏利車走這樣的路,唯獨旭日干敢這樣做,說起來這條路就是他用那輛破夏利車經過三年的時間碾出來的。年輕牧人們把這條路成為“旭日干車轍”。據說旭日干從小就在這一帶混,從與哈森一起騎馬上學,到後來開拖拉機打草,一直到他家沒有了羊群、馬群,不再需要打草儲備冬草料,他便買了這輛二手夏利車黑著運客。此刻烏蘭已經上了他的車奔向自家的牧場。
車輪在旭日干熟悉的車轍裡飛速的碾向前方。兩條車轍之間,青草已經長得比前保險槓還高。擋風玻璃上,小飛蟲的屍體越來越多。旭日干時而停下車,用抹布擦一擦玻璃,夏利車的雨刷器早就不能動彈了。
車轍邊高高的電線杆上,架線工費力地將一個大喇叭托起來安裝好。幾天前線纜就全部拉好了。眼下,盟政府響應自治區號召,要求邊區牧場每個蘇牧都要通廣播,用以保護和拯救草原環境的宣傳。架線工此時安裝好了大喇叭,開始連線線頭試通廣播。草原上沒有任何遮攔,聲音可以傳向很遠處的蒙古包:“嘟──嘟──嘟──嘀── 剛才最後一響,是北京時間十六點整。錫林郭勒盟廣播電臺,現在播送邊區報紙摘要:據《畜牧報》最新統計,近年來,我區又有十七萬公頃的草場嚴重沙化。為此,自治區再次嚴格執行定居、禁牧的政策,千百年來逐水草遷徙的遊牧生活,將逐步轉入以科學圈養為標誌的新型畜牧養殖方式上來。區民政部調查結果顯示,百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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