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笑起來,其他工人也跟著鬨笑起來。
“打那以後,我父親拒絕跟我講話。他覺得我給他帶來了恥辱,在他的世界裡,我想,我是給他帶來了恥辱。但是,做父親的,是可以毀掉自己的兒子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打那以後,我被毀了。我是一個膽怯的孩子,長大一點之後,我是一個膽怯的年輕人。最糟糕的是,我晚上還尿床。早晨起來,我偷偷地把尿溼的被單拿到水池裡浸上。一天早晨,我抬起頭來,看到了我的父親。他望了一眼髒被單,然後,呆呆地怒視著我,那眼神,我永遠無法忘記,他好像恨不得扯斷親情,跟我一刀兩斷。”
藍皮人沉默起來。他的面板好像在藍色液體裡浸過,一小層一小層的肥肉耷拉在皮帶上。愛迪忍不住盯著看。
“我過去並非一直是這副怪樣子,愛德華,”他說道。“但是,那時候,醫藥相當落後。我去見一位藥劑師,想找些藥控制我的神經。他給了我一瓶硝酸銀,告訴我用水調開,每天晚上服用。硝酸銀,後來人們認定那是毒藥。但是,當時我別無選擇,所以當它沒有效果的時候,我只能認為我吃得不夠。於是,我加大劑量。我喝兩大口,有時三大口,還不攙水。
“不久,人們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的面板變成了灰色。
“我感到羞恥,焦慮不安。我吞下更多的硝酸銀,直到我的面板從灰色變成了藍色,這是那毒藥的副作用。”
藍皮人頓了一下。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工廠把我解僱了。工頭說我把其他工人嚇著了。沒有工作,我怎麼吃飯呢?我到哪裡住呢?
“我在一家酒吧裡找到了一份工作,酒吧裡很昏暗,我把自己藏在帽子和外套裡面。一天晚上,一夥巡迴遊藝團的人坐在後面。他們抽著雪茄,大聲說笑。其中一個裝著一條木腿的小個子,一直看著我。終於,他走過來。
“晚上收工的時候,我已經同意加入他們的巡迴遊藝團了。我將自己當作商品出售的日子開始了。”
愛迪注意到藍皮人臉上無可奈何的表情。他過去常常好奇,雜耍團裡的那些演員是從哪裡來的。他相信,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
第二部分今天是愛迪的生日(2)
“巡迴遊藝團給我起了各種各樣的名字,愛德華。我是‘北極圈藍皮人’,‘阿爾及利亞藍皮人’,或者‘紐西蘭藍皮人’。當然,我從來沒去過這些地方,但我喜歡人們覺得我有異國情調,如果只需要出現在廣告招牌上就好了。‘表演’很簡單。我坐在舞臺上,半身赤裸,人們從我身邊走過,喊場人告訴他們我多麼可憐。這樣,我就可以往口袋裡揣幾個鋼鏰兒。經理曾經說我是他團裡‘最好的怪人’,聽起來讓人傷心,但我覺得很得意。如果你是一個被遺棄的人,那麼,一塊朝你扔過來的石頭,都可能是讓你珍惜的東西。
“一年冬天,我來到了這裡,‘紅寶石碼頭’。他們正開始上演一出叫作‘怪異人物’的雜耍戲。能固定地呆在一個地方,不用再跟隨巡迴遊藝團在馬車上四處顛簸,這主意不錯。
“這裡便成了我的家。我住在香腸店樓上的一個房間裡。晚上,我跟其他雜耍演員、白鐵工,有時還跟你的父親一起玩紙牌。清晨,如果我穿上長袖衫,頭上矇住毛巾,我就可以沿著這海邊散步,而不會嚇著別人。對別人來說這可能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我來說,這是一種不尋常的自由。”
他收住話頭,望著愛迪。
“你明白了嗎?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不是你的天堂。這是我的天堂。”
取一個故事,從兩個不同的角度來看。
那是二十年代末,七月裡一個陰雨天的早晨,一個星期天,愛迪和他的朋友們正在玩棒球,這個棒球是他將近一年以前得到的生日禮物。突然,棒球從愛迪的頭頂飛過,落到了街上。身穿黃褐色褲子、頭戴絨線帽子的愛迪跑去撿球,衝到了一輛汽車前面,一輛福特A型車。汽車發出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掉轉了方向,從他身邊擦過。他渾身一顫,舒了口氣,撿起球,跑回到他的朋友們那裡。球賽不一會兒就結束了,孩子們跑到遊戲室去玩“挖掘機”, 機器手會像爪子一樣把小玩具抓起來。
現在,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同一個故事。一個男人正坐在一輛福特A型車的駕駛盤後面,這車是他從一個朋友那裡借來練習駕駛的。早晨下過雨,路很滑。突然,一個棒球從街上橫著跳過,一個男孩子跟在後面衝了過來。司機猛踩剎車,扭轉方向盤。汽車打滑了,車輪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個男人終於把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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