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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事不成?自己不過是個極為講究現實而獨善其身的計算土而已。既無甚根子野心,又不貪得無厭。既無妻室,又沒有朋友沒有戀人。我只是想攢錢,多多益善,等從計算上任上退下之後學學大提琴或希臘語,悠哉遊哉地打發餘生。而眼下偏偏同獨角獸和聲音消除之類不倫不類的東西糾纏不清,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喝乾第二杯加冰威士忌,我走進臥室翻閱電話號碼簿,給圖書館打電話,說要找參考文獻室負責借閱的人。10秒鐘後,那個長頭髮女孩出來接起。
“《圖解哺乳類》。”我說。
“謝謝你的冰淇淋。”女孩道。
“不用謝。”我說,“對了,現有一事相求,可以麼?”
“相求?”她反問,“那要看求的是哪一類事。”
“求你查閱一下獨角獸。”
“獨角獸?”她重複一遍。
“求不得的?”沉默持續片刻。估計她在咬著下唇沉思。
“查獨角獸的什麼呢?”
“全部。”
“跟你說,現在已經4點50了,閉館前忙得團團轉,哪裡查得過來。為什麼不能明天一開館就來?獨角獸也好,三角獸也好,明天來隨便你怎麼查,是吧?”
“十萬火急,事關重大。”“呃——重大到什麼地步?”
“涉及進化。”我說。
“進化?”女孩複述一次,聽起來畢竟不無吃驚。我猜測在她眼裡,我恐怕不是純粹的狂人便是發狂的純粹人。但願她選擇後者,那樣,或許多少可以對我懷有富於人情味的興趣。猶如無聲鐘擺的沉默又持續了一會。
“進化?你指的是長達幾萬年的那種進化吧?我是不大明白,不過那玩藝兒果真急得刻不容緩?連一天都等不得的?”
“進化既有長達數萬年的進化,又有隻需3小時的進化,很難在電話中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希望你相信:這的確事關重大,關係到人類新的進化!”
“就像《2001年太空旅行》那樣?”
“一點不錯。”我說。《2001年太空旅行》我已在錄影機中看了好多次。
“哎,你可知道我是怎麼看待你的?”
“或是品質好的神經病或是品質壞的神經病,究竟算哪個你恐怕還在猶豫不決吧?我是有這個感覺。”
“基本正確。”
“從自己口中說出是不大好——其實我人品沒那麼糟糕。”我說,“說實話,我甚至算不上神經病。我固然多少偏激多少固執多少過於自信,但並非神經病。這以前被人討厭倒有可能,但從未給人說成神經病。”
“或許。”她說,“不管怎樣,說起話來還算條理清晰。人看上去也不那麼壞,再說又吃了你的冰淇淋。也罷,今天6點半在圖書館附近的酒吧裡見面好了,在那裡把書交給你。這樣可以吧?”
“可問題沒那麼簡單。一句話,事情複雜得很,現在沒辦法離家走開。實在抱歉。”
“那麼就是說,”女孩用指尖通通叩擊前齒,至少聲音如此。“你是要求我把書送你家裡去囉?叫人難以理解。”
“坦率說來有這個意思。”我說,“當然不是要求,是請求。”
“利用人家的好意?”
“是的。”我說,“事情的確千頭萬緒。”
長久沉默。但我知道這並非消音造成的——通知閉館的《安尼·羅莉》旋律正在圖書館內迴盪——是女孩在沉默。
“我在圖書館工作了5年,很少碰見像你這樣厚臉皮的人。”她說,“居然叫人把書送上門去,何況才一面之交。你不覺得自己夠厚臉皮?”
“的確覺得,但現在束手無策,走投無路。總之只能利用你的好意。”
“好了好了,”女孩說,“把去你家的路線告訴我可以吧?”
我一陣欣喜,趕緊把路線告訴給她。
08。世界盡頭……大校
“你恐怕已經失去了恢復影子的可能性。”大校邊喝咖啡放說。如同長年習慣於向別人發號施令的人所大多表現的那樣,他說話時也是正襟危坐,下顎拘謹地向內收起。但他沒有強加於人的意味。長期軍旅生涯賦予他的,僅僅是一絲不苟的姿勢、循規蹈矩的生活和堆積如山的回憶。作為鄰居,大校可說是理想人選。他和藹可親,沉靜內向,國際象棋也下得不俗。
“確實如看守人所說,”老大校繼續道,“不論在理論上還是在現實中,你收回自己影子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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