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水潭,再不想去第二次。那裡的確有某種不自然的東西。”
“沒關係,”我說,“兩人一起去,多加小心,有什麼好怕的!”
女孩搖了搖頭:“你沒見過,自然不曉得水潭的真正厲害。那裡的水不是普通水,是能把人叫過去的水。不騙你。”
“保證不靠近,”我握著她的手保證道,“只從遠處看,看一眼就行。”
11月一個陰沉沉的下午,我們吃罷午飯,往南面的水潭趕去。河在水潭前一些的地方往西山拐去,把西山腳切出一道深谷,四周灌木叢生,封閉了小路。我們不得不從東面繞行南山後坡。由於早晨下過雨,每邁一步,地面厚厚的落葉都在腳下發出溼重重的聲響。途中,有兩頭對面走來的獨角獸同我們交錯而過。它們慢悠悠地左右搖晃著金黃色的脖頸,表情麻木地踱過我們的身旁。
“吃的東西少了。”女孩說,“冬天眼看就到,都在拼命尋找樹上的果實,所以才來這種地方。平時獸們是不來這裡的。”
離開南山坡不遠,再看不到獸的出沒,清晰可辨的道路也到此為止。到處是渺無人煙的荒涼原野和早已廢棄的村落。如此西行之間,水潭的聲響開始隱隱約約傳到耳畔。
它與我以往聽過的任何聲響都有所不同。既不同於瀑布的轟鳴,又有異於風的怒號,亦非地動之聲,而類似巨大喉嚨吐出的粗重喘息。其聲時而低迴,時而高揚,時而斷斷續續,甚至雜亂無章,如煙如泣。
“簡直像有人對我們吼叫什麼。”我說。
女孩只是回頭看我一眼,一聲未吭,用戴手套的雙手撥開灌木叢,繼續帶頭前行。
“路比以前糟多了!”她說,“過去來時還沒有這麼狼狽,恐怕還是回去為妙。”
“好容易來到這裡,走吧,走到哪算哪。”我們循著水聲,在高高低低的灌木叢中往前走了10多分鐘,眼前豁然一片開朗:漫漫的灌木叢到此結束,平展展的草原在我們面前沿河涌向遠方。右邊可以望見河流劈開的深谷。穿過深谷的河流舒展胸懷,淌過灌木叢,流到我們站立的草地,隨後拐了最後一個彎,便陡然放慢流速,顏色亦隨之變成給人以不祥之感的深藍色、緩緩推進。前端膨脹得宛似吞掉一頭小動物的蛇腹,在那裡形成一瓶巨大的水潭。我沿河朝水潭那邊走去。
“近前不得喲!”女孩悄然抓過我的胳膊。“表面上水波不興,顯得老老實實,而下面的漩渦可兇著哩。一旦被拉將進去,就休想重見天日。”
“有多深?”
“不堪設想。漩渦像錐子似的一個勁兒地扎向譚底,肯定越來越深。聽說過去往裡投異教徒和罪犯來著……”
“後來如何呢?”
“被投過去的人,再沒有浮出來的。地洞聽說過吧?潭底有好幾個地洞,張著嘴把人吸進去。人就只能在黑暗中永遠彷徨。”
如蒸氣一般從水潭中湧出的巨大喘息統治著周圍,彷彿地底迴響的無數死者的痛苦呻吟。
女孩拾起一塊掌心大小的木塊,朝水潭中央扔去。打中的木塊在水面漂浮了五六秒,而後突然瑟瑟發抖,就像被什麼拖住後腳似的沉入水中,再未浮出。
“才剛說了,水下翻騰著強有力的漩渦。這回明白了吧?”
我們坐在離水潭十多米遠的草地上,啃著衣袋裡的麵包。從遠處看,那一帶的風景倒是充滿平和與靜謐。秋日的野花點綴著草原,樹木紅葉欲燃,其中間便是沒有一絲波紋的鏡面般的水潭。水潭前面聳立著白色的石灰岩懸崖,黑乎乎的磚牆劈頭蓋腦地盤踞在上面。除去水潭的喘息,四下一片岑寂,連樹葉都靜止不動。
“你幹嗎那麼想要地圖?”女孩問,“就算有地圖,你也永遠離不開這個鎮子的喲!”她彈去膝頭的麵包屑,視線移往水潭那邊。“想離開鎮子?”
我默然搖頭。搖頭是表示否定,還是表示猶豫,我也不得而知,連這點都稀裡糊塗。
“不知道。”我說,“僅僅想了解罷了:鎮子的形狀如何,結構如何,何處有何生活,是什麼在限制我,控制我,如此而已。至於將來還要做什麼,我也說不清楚。”
女孩慢慢左右搖頭,盯住我的眼睛。
“沒有將來的。”她說,“你還不明白?這裡是真真正正的世界盡頭,我們只能一輩子呆在這裡。”
我仰面躺倒春天。我所能看的,只是陰暗的天空。清晨淋過雨的地面又潮又涼,但大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仍盪漾在四周。
幾隻冬鳥撲稜稜地從草叢飛起,越過圍牆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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