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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的舊兵營便在南邊出現了。這是三棟不帶裝飾色彩的簡樸的雙層建築物。稍離開一點,建有一群像是軍官用的比官舍略小的住宅樓。樓與樓之間長著樹木,四周圍著低矮的石牆。但眼下則遍地高草,不聞人聲。
想必官舍裡的退役軍人往日曾在這兵營中的某棟中住過,而後來由於某種原因移往西山官舍,致使兵營淪為廢墟。廣闊的草原看樣子當時也作為練兵場使用來著,草叢中塹壕遺址隨處可見,還有豎旗竿用的石礅。
繼續向東前行不久,平坦的草原漸漸消失,代之以樹林。草原中開始出現一叢叢孤零零的灌木,繼而變為正規的樹林。灌木大多向上直立,纖細的樹幹難解難分地相抱而生,正好在我肩部至頭部的高度蓬蓬展開枝葉。樹下雜草妻妻,點點處處開放著指尖大小的深色小花。隨著樹木的增多,地面起伏也明顯起來。灌木中甚至有種高大的樹木突兀而起。除了在樹枝間往來飛躍的小鳥的鳴囀,四下不聞任何聲籟。
踏著羊腸小道行走之間,樹木的長勢漸次繁茂盛鬱,頭上遮滿高舉的樹枝。視野也隨之閉塞起來,無法繼續追尋圍牆的外形。無奈,我走上往南拐的小徑,走回鎮子,過橋返回住處。
結果,直到秋天降臨我繪出仍僅僅是極其模糊粗糙的鎮子輪廓。大致說來,地形以東西向為長,北面的樹林和南面的山丘南北向翼然鼓出。南山東側的斜坡上一片高低錯落的怪石沿圍牆伸展。較之北面的樹林,鎮於東側的樹林要剽悍陰森得多,順河邊蔓延開去。這裡邊幾乎無路可尋。勉強有條小徑可以沿河行至東門,看到周邊高牆的光景。如看門人所說,東門已被水泥樣的東西牢牢堵死,任何人都休想從中出入。
從東大山洶湧而下的河流,由東門旁邊穿過牆腳出現在我們面前,經鎮中心向西一直流去,在舊橋那裡沖積出幾塊漂亮的河中綠洲。河上架著三座橋;東橋、舊橋和西橋。舊橋最舊最大,也最美觀。河過西橋之後,急不可耐地向南拐彎,以多少轉頭返東的流勢抵達南面圍牆,並在牆前淘出一道深谷,切開西山腳。
然而河並未穿開南牆,而在牆前不遠的地方匯成一泓水潭,從那裡瀉入石灰岩生成的水底洞。按大校的說法,牆外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石灰岩曠野,其下面佈滿網眼般的地下水脈。
自然,這期間我也始終沒停止讀夢工作。6點鐘推開圖書館門,同女孩一起吃晚飯,飯後讀夢。
如今一晚上我能讀五六個夢了。手指可以駕輕就熟地捕捉紛紜複雜的光線,可以真切地感覺出其形象和反響。儘管我還不能理解讀夢工作的意義所在,甚至不明白古夢賴以形成的原理,但從女孩的反應來看,她對我的工作頗為滿意。我的雙眼已不再在頭骨放出的光線面前感到疼痛,疲勞也大為減輕。女孩把我讀完的頭骨一個個擺在檯面。而當我翌日傍晚來圖書館時,檯面的頭骨全已消失不見。
“你進步可真夠快的!”女孩說,“作業進展好像比預想的快得多。”“頭骨到底有多少?”“多得不得了,一兩千吧。不參觀參觀?”她把我領進櫃檯深處的一間書庫。書庫很大,空空蕩蕩,如學校的教室。裡面擺著幾排書架,架上觸目盡是白色的獨角獸頭骨。這光景,與其說是書庫,莫如說是墓場更合適。死者發出的涼絲絲的空氣靜靜瀰漫在整個房間。
“嘖嘖,”我說,“這要何年何月才能全部讀完?”
“用不著全部讀完。”她說,“只讀你所能讀的就行了。剩下的由下一個讀夢人接著讀就是。反正古夢一直在這裡沉睡。”
“你還要給下一個讀夢人當助手?”
“不不,我幫忙的僅限於你。一個司庫只能幫一個讀夢人。所以如果你不再讀夢,我就得離開圖書館。”
我點下頭。理由倒不清楚,但我覺得這樣做是極為理所當然的。我們望著靠牆擺在書架上的白色頭骨陣列,望了許久。
“你可去過南面的水潭?”我問。
“嗯,去過,很多年以前了。還是小時候母親領去的。一般人是不大去那種地方的,母親有點怪。水潭怎麼了?”
“只是想看看。”
她搖頭道:“那裡比你想的危險得多。你不應該靠近水潭。沒必要去,去也沒什麼意思。何苦要去那裡?”
“想盡可能詳細瞭解這個地方,包括每一個角落。你不帶我,我就獨自一個人去。”
她看了一會我的臉,妥協似的嘆了口氣。
“也罷。看樣子,我再說你也聽不過去,可又不能叫你一個人去。不過有一點你好好記住:我非常害怕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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