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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角度看了歐陽得貴一眼。
歐陽得貴的眼睛裡說不清是深沉還是鬱悶,是憂慮還是茫然。他呆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煙。
胡冬根快言快語激奮地說道:“佘彤這龜兒子,良心讓狗吃了,我們的飯碗都砸了,還忍心用我們的錢蓋他的高樓大廈,連地主、惡霸都不如,比黃世仁、劉文采還惡毒,可畢竟這還是共產黨的天下,我就不信會讓他永遠胡作非為下去。果然不出我所料,後來果真出了大亂子,這也是報應。”他說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蔣克又接著說:“不瞞你左處長說,漏是補了,可是補得晚了一些。如果早些動手鏟除佘彤這樣的人,興許廠子還有救。佘彤不是有程家卿、傅梅他們在背後撐腰,他佘彤一條小泥鰍自然掀不起多大的浪來,可程家卿、傅梅偏偏讓這條小泥鰍坐上龍坐的轎子,這條小泥鰍便也能掀起驚濤駭浪來。程家卿有今天,佘彤出了不少的力;佘彤能有今天,程家卿也有一份功勞。也許是因為眾怒難犯,也許是因為名聲太壞,也許是因為廠子敗得差不多了,佘彤來了個腳板上抹豬油,一溜了之。他辭了職,大家便拿他沒辦法了。他辭了職,樓還住著,可誰敢上他家提意見?他家兩條大狼狗,見生人就齜牙咧嘴,兇相畢露。這下可好,廠子停了產,機器都賣了,他卻一點責任都沒有,廠子成了死廠。人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就是這死駱駝,也被人家連向帶骨頭都剔得一乾二淨了,光剩一張皮。到了這一步,誰還有回天之力?誰還敢承包廠子?你說,誰會向一堵快要倒塌的牆那邊跑去?廠裡沒有頭,上面也沒有人管。既不宣佈倒閉,也不下令兼併,大家只好自謀生路。年輕一點的殺出去,往外闖,年紀大的擺擺小攤,再大的就什麼也幹不動了。工人們,苦哇,有的真揭不開鍋了,只好向縣城附近的農民租幾畝地種種。
1994年縣裡鬧開了集資,副科級以上幹部每人1000元,一般幹部每人集資800元,工人每人集資600元。集資以後獲利可以分成,沒有獲利連本帶息退回本人,至於連集資款一塊雞飛蛋打怎麼辦,沒有說。而且集資的事只是會議上口頭傳達的,沒有檔案,但是如果不參加集資,則有懲罰措施,有帽子的不交怎麼辦,沒帽子的不交怎麼辦,是幹部的不交怎麼辦,不是幹部的不交怎麼辦,一應俱全。做工人的如果拒不交出集資款,限期退出公房。這對本來就一窮二白了的下崗工人無異於雪上加霜。裝置廠的工人們就在一塊商量怎麼辦,當時我腦子一熱,自告奮勇,決定帶著大家找縣政府給個說法,願去的就去,一共才去三個人。哪知,在縣委政府大院還沒站上五分鐘,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走了出來,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分量不夠。不久,程家卿和程家卿的秘書,洪秘書,還有幾個副縣長也下來了。我和得貴、冬根,我們三個人應邀上去與縣長們協商,能與縣長們面對面坐著,像外國元首一樣對坐著談判一樣,我們真感到工人當家做主的光榮,又激動又興奮。
“哪知,等我們仨上去,板凳還沒有坐熱,程家卿的臉色就變了,正眼也不瞧我們一眼,說話也硬得很,又冷,我們開始如坐針氈。過了一會兒,洪秘書走了進來,在程家卿耳邊嘀咕了幾句,程家卿沉著臉走了,走之前對我們三個說:你們等等,我馬上就來。程家卿走了,其他人也跟著出去了,好像遇到了什麼大事。左等右等不見程家卿他們回來,我們就想走了,就在我們想走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個公安,我們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公安一進來就說,你們衝擊縣政府,帶頭鬧事,現在我們奉上級命令要將你們拘留。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我就說:我們是程縣長請來的。等程縣長來了之後,我們再跟你們走不遲。其中一個公安說,別他媽囉嗦,跟我們走。我只得心存僥倖地對他們說,要帶人帶我一個人,你放了他們兩人。他們是陪同我上來的,不關他們的事,公安不依,得貴的家屬還癱在床上,得有人照顧才行。我把實情向公安做了陳述,他們還是不依,還開玩笑地說,他們只端著一個飯碗,要是不聽上面的,飯碗就會像神秘的飛碟一樣消失。就這樣,我們在拘留所不明不白地被拘留了一個星期,工人們聽說我們被拘留了,哪裡還敢吱聲?不要說到縣委縣政府去講理了,就是見了縣委、縣政府門口的那塊牌子心裡就會直哆嗦。整個廠子的事情,還有我們三個被公安局無緣無故拘留的事情,就是以上這些了,不知道左處長還有什麼要問的?”
左處長很心痛地說道:“我沒什麼要問的了,你們受了委屈,想你們不會為此斤斤計較,耿耿於懷,可是程家卿等人欠下的債,是一定要他們還的!這種惡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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