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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火的,他與傅梅的那一段醜聞最終會被抖摟出來。那一段醜聞,他不怕向任何人展覽,除了章如月。他時而想著傅梅,時而想著章如月。想著傅梅的時候,他覺得對不起章如月;想著章如月,他又覺得辜負了傅梅。章如月雖然沒有參與密謀,但她倘若得知了自己懶情傅梅勾搭連環在一起,她肯定會比受到一場謀殺更為震驚、更為鬱悶,章如月就是自己的生命。她的悲憤、鬱悶,會以千鈞壓力迫向自己,自己的悲憤和鬱悶將是擴大了十倍、二十倍的悲憤和鬱悶。一時間,程家卿的腦子螺旋槳一樣旋轉著只覺得愛恨交加,胸悶氣短,摸摸額頭,摸摸貼肉的內衣,已是大汗淋漓。章如月一旦受了因自己的鮮謙寡恥而帶來的感情的打擊而倒下了,自己也活不長。程家卿像一個六神無主的人,也想鎮定下來,身子卻不聽使喚,存心要與他過意不去,凍壞了一樣哆嗦不已,他越想越恐慌,若有所悟地打了一個寒戰。章如月也許對自己的蠅營狗苟不以為然,對於背叛她感情的人,她是一定不肯原諒寬容的。她對自己更真誠,對待個人的感情是極為珍視的,她也希望愛她的人也善待她。她的愛情誓言是堅如金石,韌如蒲葦。當她得知自己的越軌問題,一定會失望,甚至是絕望的。尤其自己在她的印象中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自己因為她而貶官離職,因為她而眾叛親離。她獲悉了自己朝秦暮楚的勾當,自己的形象便會在她眼裡一落千丈。章如月完全可以嘲笑自己,可以勃然大怒,可以拿出對奴隸古銅色的脊背一樣的傲慢來蔑視自己也無不可。然後是裂縫的出現。可是,沒有一道裂縫不是鴻溝的開始,問題她不會這樣,而會一下突然昏闕過去,從而神思恍惚,變成一尊沒有情感沒有思想的蠟像,或者變成一個整日裡絮絮叨叨、自言自語類似幽閉症患者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面容憔悴的章如月彷彿就在眼前,程家卿心裡一陣悽楚,忙閉上眼睛,不閉還好,一閉就看到章如月臉色煞白、四肢冰冷地躺在凌亂得很的地上,憔有那絲絲縷縷的鳥油油的黑髮如同一團黑色的暖氣,是那樣的真實,程家卿的心彷彿從摩天大樓的最頂層摔了下來,碎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成千上萬片,萬花筒般。
程家卿忍不住以手撫胸,長嘆了一口氣。
再設身處地地思索一下自己的命運,程家卿舒出一口悶氣又回到了他的胸腔。
他對那個夏天記憶猶新,那是個夏天,月光如水,繁星點點,那時,他還校常常跟在父親身後,去捕捉青蛙。青蛙捉多了,他背不動,就交給父親背。讓父親背,自己輕鬆了,可是卻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感情,丟了什麼似的。青蛙是一種機敏的小動物,禾田裡到處都是,但是隻要你貼近它的身邊,蛙鳴立刻喑啞,潛伏在青潤的禾杆和紛披的禾葉中間,一動不動。那時,手電筒是奢侈品,尋常百姓用不起,但是僅憑肉眼卻不易發現。你得仔細觀察才行,像尋找鑽石一樣,屏住呼吸,心也不要讓它跳,眼裡絞著勁。
如果還發現不了,這時,就得和青蛙比比誰更有耐心。青蛙的眼睛可以不動,但它的腹部卻沒法不動。憑著這“萬靜叢中一點動”便可以尋覓到它。你一伸手,它就一蹦三尺高,採用的是蚱蜢的跳法,顯出與它懷孕般的身子不甚諧和的輕捷與矯劍在月亮底下,身子一躍,影子也跟著一躍,轉瞬之間,身子和影子重合在一起,很快又分離。它的逃離認真,一絲不苟,甚至有一股莊重感,儘管它們逃脫人手的機率是很低的。有一次,一隻膚色轉黃的青蛙差一點逃脫。在開啟竹簍放進另一隻被逮住的青蛙的一剎那,它遽然跳出竹簍,程家卿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驚呼起來,走在前面的程家卿的父親掉轉頭來。
大約他覺得任何一隻青蛙的逃跑都有失他做為捕蛙人的尊嚴,於是一鼓作氣,窮追猛趕,將其擒獲,擒獲後玩於掌間還不解恨,咬著牙擲在稻裡泥裡了,擲後又拾起,拾起又重擲,反覆數次,將那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青蛙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待停,但見那可憐的東西又動了起來,身子掙扎著爬起,又猛地塌陷下去。程氏父子讓它跑,可是它已經跑不動了。也許是莫辨西東,不知南北了。程家卿的父親垂憐似地將它第二次收進竹簍裡,又將竹簍篩糠一樣晃動了十幾下,直到那可憐的小東西被鐵定無疑地壓在了最底層才罷手。假如沒有它的第一次逃脫,也不會引來那一番荼毒之苦,第二次和第一次,在同一只竹簍裡,一隻青蛙的命運是多麼不同埃想起了那隻青蛙,便觸類旁通地想起了自己命乖運蹇的現實。
也許明白得太晚了,也許感悟得不算太遲,地洞裡的鼠輩是幸福的,它能將激情、計謀、焦躁、隱私、不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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