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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評新黑格爾主義者及某些黑格爾研究家對《精神現象學》的論述
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在20世紀以前很少受到資產階級哲學家和哲學史家的重視:或者(如魯一士)說“這書文字粗拙晦澀無法瞭解”,或者(如文德爾班)說“能瞭解精神現象學的那一代人已經死去了。”在所有早期英美新黑格爾主義者中,除魯一士在其死後才出版的《近代唯心主義演講》中有三章⑥專講《精神現象學》外,很少有人提到這書。自從狄爾泰於1906年發表了《黑格爾的青年史》一書後,一般講黑格爾哲學的人才開始重視《精神現象學》以及黑格爾青年時期寫成的但迄未出版過的早期著作。但也就從狄爾泰起開始了把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朝著生命哲學、反理性主義、浪漫主義的方向歪曲的趨勢。另一方面,一些黑格爾研究家又利用馬克思主義的詞句去誇大精神現象學的合理因素,把它和唯物辯證法混淆起來。我們這裡打算針對這兩種錯誤趨勢加以揭露和批評。前一趨勢的代表人物有德國的新黑格爾主義者克朗納、格羅克納和美國的魯文貝格。後一趨勢以盧卡奇為代表。
克朗納(R.Kroner)從他一貫地把黑格爾和黑格爾的辯證法加以反理性主義的歪曲出發,說什麼“黑格爾是反理性主義者,因為他是辯證法家,……因為辯證思維是理性—反理性的思維”。他進一步強調《精神現象學》的浪漫主義性質和神學性質,加以推薦。他認為“精神現象學的總的精神是使得浪漫主義成為合理的”。又說:“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猛烈地反對浪漫主義,但無疑地是黑格爾所有著作中最富於浪漫主義的著作”。不過他是從右邊、從神學觀點去了解浪漫主義,把它瞭解為對於上帝的嚮往與追求。克朗納說:“現象學可以叫做心靈嚮往上帝的旅程。對上帝或絕對者的知識就是這個航行的最後目標”。事實上,正如在《邏輯學》中,“關於絕對觀念的整整一章,幾乎沒有一句話講到神”(列寧:《哲學筆記》),在《精神現象學》中,關於“絕對知識”一章也同樣沒有一句話講到神。而且黑格爾認為哲學高於宗教,“揚棄了的宗教等於絕對知識”(馬克思語)。此外我們知道,黑格爾緊接著德國文藝思想上偉大的“狂飆運動”之後,對於浪漫主義有所感染、吸收,但主要的是他“猛烈地反對浪漫主義”的一面,他超出了、揚棄了、批判了浪漫主義而不是合理化了浪漫主義。而且黑格爾所感染的浪漫主義也決不是主要地“追求嚮往上帝”,而是從現象尋求本質、從有限尋求無限,亦即以現象與本質、有限與無限的統一的客觀唯心主義為基礎。
克朗納對黑格爾關於中世紀宗教生活的“苦惱意識”這一意識形態的描寫,加以永恆化、絕對化,說“悲劇是一個形而上學的[即本體論上的]範疇,不僅是表現生活的一種戲劇方式。心靈按本性就是悲劇性的,因為心靈自己與自己相對立,自己是自己的對方、自己是自己的反對者”。這種說法與法國存在主義者讓。瓦爾(JeanWahl)在他的《黑格爾哲學中的苦惱意識》一書中,對“苦惱意識”加以存在主義的歪曲,並且把這一個別的特定時期的意識形態誇大為精神現象學的中心思想的看法,一鼻孔出氣;另一方面又與格羅克納(H.Glockner)大肆宣揚《精神現象學》中的所謂“泛悲劇主義”相互唱和。這都表明了在帝國主義沒落時期,反映悲觀絕望的資產階級沒落情緒的主觀唯心主義者企圖把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加以反理性主義化,加以存在主義的歪曲。因為他們認為矛盾是非理性的、是悲劇性的,他們認識到生活、存在、心靈免不了矛盾,因而就硬說它們是非理性的、悲劇性的。克朗納還進一步抬出黑格爾來同基爾克哥爾德爭建立存在主義的創始權。克朗納寫道:“不是基爾克哥爾德,而是他的老師黑格爾才是存在主義哲學的創始人”。
格羅克納為了要否認黑格爾是一個“膚淺的樂觀主義”哲學家,而大談“黑格爾的泛悲劇的世界觀”,捏造出黑格爾的“泛悲劇主義”以反對“泛邏輯主義”的舊提法。格羅克納所瞭解的泛悲劇主義的內容是:“沒有無自我犧牲的個人自由,沒有無限制的具體形態,沒有無斷念的意志,沒有不在時間中消逝的時間中的存在,沒有無死亡的生命”。換言之,格羅克納把矛盾與悲劇等同起來,把矛盾的普遍性瞭解為悲劇的普遍性或泛悲劇主義,而看不見矛盾的統一的積極意義,把正常的矛盾統一、矛盾發展的規律賦予沒落階級的反理性主義的悲觀情調。
另一方面,也有美國的資產階級黑格爾研究者魯文貝格(J.Loewenberg)在他所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