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頭資料。自1970年代中期起,做了大量的採訪,毫無疑問這就形成了最重要的資料來源,因而對知識青年的親身經歷有了深刻的瞭解。許多專家,尤其是美國專家,在當時都是有系統地組織這類資料收集,而我正相反,都是偶發性的。一次,遇見了一些偷渡去香港的前知青,他們引起了我對這個問題的興趣。在兩位住在該英國殖民地會說漢語的法國青年的陪同下,與這些偷渡者進行了長談。他們給我講述了親身的經歷,尤其是在農村那段時期,使我大為震驚,同時也深受感動。1975年那個時候,就像“竹幕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一樣,外界對下鄉運動所知甚少。我跟這些老紅衛兵談論西方世界,特別談到1968年5月那一代人的政治理想和社會經歷,他們都很感興趣。我們決定合作共同編一本關於中國城市青年下鄉經歷的書,採用集體訪談的形式出版' 見J。 J。 Michel & Huang He; Avoir 20 ans en Chine à la campagne; 1978。Jean…Jacques Michel是一個集體化名,而Huang He(黃河)則是那些中國朋友創辦的一份雜誌的名字。 '。那一系列訪談記錄正是我的研究的初始,也是眾多資料之一。
集體訪談並不經常用在社會學或口述歷史上,但可以作為一項社會現象調查的極佳切入點。社會的問題就是集體的問題。另一方面,正像某位口述歷史專家指出的,一項研究開始的時候,人們總是在摸索,因此不一定會提出最有意義的問題' 見Ph。 Joutard; Ces voix qui nous viennent du passé; 1983,頁225。'。在集體訪問中,參加者之間互相討論,這倒有助於填補開頭的不足。當然,我也覺得很有必要參考其它的資料作補充,在某些情況下,還需要求證從這些採訪中得到的資訊。時間過去很久了,我發現我們的受訪者提供的事實本身,就連他們作出的判斷也都正確無誤。宣傳中的知青模範使用當年生硬的千篇一律的語言宣讀壯烈誓詞,而我的受訪者藉助真實的事例作出見證。在這兩者之間,我從來未曾猶豫過,那些年輕人沒有理由對著我們這些陌生人用幾個小時去撒謊。我信得過他們,不僅是因為他們態度誠懇,而且也因為他們的表現以及讓人感受到的出自內心的情感,我覺得在他們這種情況下那是合情合理的,可能也是有代表性的。本人願意在社會科學研究中充分利用這種“情感共鳴”。
我顯然不能滿足於第一批集體訪談,那時只有7位前知青參加,而且他們同屬一個朋友圈子裡的,經歷和看法都不差上下' 他們之中只有一位不是廣州市的。這一群組中只有一位女青年。他們全都被遣送到廣東的幾個縣(其中兩位以前在湖北待過兩年)。他們都在農村裡安家落戶,只有兩名被送了去農場,其中一名在文化革命前就離開了。除了這11個人,還有一位“貧下中農”青年,也是偷渡過來的。我採訪過他幾次。'。因此,1978和1979年,又分別單獨訪問了18名老知青(其中一位後來還當了其他知青的帶隊幹部,還有3位當年是農民,跟他們打聽那時候村裡人是怎麼看城市青年的' 這些訪談都是在香港的Universities Service Centre(大學服務中心)進行的,那裡的慣例與眾不同:免費借用場地,並享有選擇採訪物件的絕對自由。'。
全部採訪都錄了音。訪談過程是半誘導式的,都是從一份統一的問卷開始,然後根據對方的回答,再加上許多別的問題。訪談分兩次(有時三次)進行,間隔幾天,每次3個小時左右。問題都是關於下鄉運動的事情經過,也會問及他們當年的感受,和訪談之時對過去的經歷有什麼想法。也會詢問是什麼驅使他們到香港來。除了3位農民中的一位,所有從廣東出來的都是非法偷渡。兩位上海老知青和浙江帶隊幹部在香港有親屬,所以是合法申請來港的。
曾經有人說逃亡香港的大陸中國人都對共產制度極度反感,假如把研究建築在訪問這些人的基礎上,就會得到歪曲事實而沒有代表性的結論。時至今日,已不再值得對這類說法去做詳盡的反駁了。如同Lucian Pye' L。 Pye; ?Reassess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1986,頁604…606。',我也一樣可以觀察到,在香港接受訪問的中國人遠遠不是拼命講壞話給自己國家抹黑的,面對外國人他們倒經常將生活中最陰暗的一面淡化,那是出自民族自尊感,也是害怕別人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