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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嫂子回來了,告訴她這些事,就說我找人去了。”
“你要上哪裡?”一姐著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板橋說,“不把她找回來,我怎麼對得起人家。大老遠的把她帶到揚州來了,她才是一個十六歲的人,出了事怎麼辦?”
話音落處,人已經走出多遠了。
第三章
第三章
1
鍾小梅悄然從板橋家出走的緣由很簡單,見到一姐在板橋身上秋波注情,她的心陡然沉到沒邊沒沿的地方去了。別看梅子只有十五的年紀,小門不出大門不邁,豐富卻又封閉的詩書讓她在男女情事上寄予了超越常規的遐想。她常年生活在父母嬌寵的卵翼之下,茶水飯菜都有丫環女婢張羅,出門上路都有轎伕家奴打點,世面上恩人風雲詭譎險惡非但沒有經歷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鍾家這次遭受的滅頂之災,雖說是鍾文奎的性格所致,但與梅子的任性也不無間接的關聯。天無絕人之路,意外地遇上了鄭板橋,她靜心思忖這恐怕就是相師們所說的天意吧,一路艱辛隨同鄭板橋南下揚州,心念之中就是終身依託於板橋。一姐的出現擊碎了她的夢幻,出走是天性不羈的梅子唯一的選擇。
鍾小梅使性子不要緊,急壞的是鄭板橋。板橋千里迢迢把她帶回揚州,是衝著鍾文奎的爽直正氣,絕非對她鍾小梅有任何的不軌念頭。一個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身無分文的她靠什麼安身立命?世上這麼亂,隨處可見的歹人惡勢隨時都可以將這朵未經風雨的嬌嫩小花不費吹灰之力地糟蹋掉。但揚州這兒水路交通四通八達,上哪條道上去能截到她呢?板橋心急如焚,跑了東鄉奔西鄉,找了南鄉轉西郊,五天轉眼就過去了,也沒見到梅子的蹤影。
這天板橋走到天寧寺實在走不動了,心想金農的家就在離天寧寺不遠的地方,當他步履艱難地進了金農的院門。累得見人連打招呼的聲氣都沒了。
金農的老家在杭州,至今妻小都不在身邊。金農是個富家子弟,自幼言語不多,好獨處唸書,就連玩耍也喜好一個人琢磨著玩。成年後,嗜好在野遊歷,收奇藏古,他精於鑑賞,工於詩文書法,他所做作的書法自創一格,兼有楷、隸體勢,號稱“漆書”。一次遊歷他相中了揚州這塊畫風寶地,就再也不願走了,家父拗不過他,只得遂他的願,買了這處古宅讓他定居了下來。古宅前後兩個大院,明時建造,木質結構,雕樑畫棟的高門樓上一塊墨黑的大理石上有隸書鐫刻著“淨業精舍”幾個大字,在曲巷民宅中顯得格外的醒目,寬敞的大門前樹木成蔭,一條小溪從林子裡穿過,是個風葉滿庭,人跡鮮至的僻靜所在。
院子裡四處無人,只聽得鏨子琢石的聲音。一個啞女跑了過來,挺立她是金農家的女侍。啞女陡然看見一個蓬頭垢面人鬼不辨的叫花子,驚的雙手捂住了嘴,辨清了是金農的老友,連比劃帶啞聲地扶板橋坐到一個石墩上,匆匆往後院跑去了。啞女剛剛跑開,筋疲力竭的板橋就癱倒在地上了。
後院一個六開間大小的獨院“養吾齋”裡,金農正在執鏨鑿著一塊大硯石。只見他長髮蓬鬆遍佈灰垢,微黃的鬍鬚茬深雜亂,短小結實的獅頭鼻下人中潤滿,嘴唇闊大微微下垂,給人一種幹煉少語、沉穩冷峻的感覺。黃慎站在他的身後入神地揣摩著金農下鏨的箇中韻律,聽見雜踏的腳步聲,黃慎回首看時,只見啞女慌慌張張跑進了後院。
“阿農,好像出了什麼事。”黃慎說。
金農用啞語:“怎麼回事?”
啞女打著啞語說:“客人出事了!”
“什麼人?”金農放下鏨子說:“走,看看去。”
見到狼狽不堪的板橋,他們大驚失色。金農托起板橋的腦袋,驚詫地問道:“板橋,板橋,你怎麼回事?這副狼狽樣子?!”
啞女端了一瓢冷水來,板橋嘴唇剛剛沾上,就大口地喝將起來。
金農心疼地說:“這麼多日子聽不到你的訊息,我們都以為你在京城出事了,也不敢告訴你家裡。”
板橋睜了一下疲憊不堪的眼,聲音極微地說了聲:“我到過家了。”
黃慎與金農將板橋架進屋子,啞女從廚房送來一碗紅薯稀飯剛出門。就聽見門外一個嬌嫩的女人朝啞女的求救聲:“小姐小姐,救救我!”
黃慎出門望去,大門外跑進一個抱著琵琶的姑娘,看樣子也只十五、六歲。她就是板橋尋找多日而不見的鐘小梅。
鍾小梅氣喘吁吁跑到黃慎與啞女的面前,撲通就跪下了,可憐得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官人,救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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