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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魔頭,天還沒黑,生意還沒做,他來做什麼?”慧娘連連頓足。
洛公子忙道:“皇子來了,我不便見,先走了。”
“那怎麼行?”一干女子急忙拉住,“東西還沒有買完,你怎麼能走?放心,他又不認識你,不會為難你的。”
慧娘撥開眾人的手,“洛公子,你先到二樓的綺雲軒等等,等我把那魔頭哄走了再說。”
幾個女孩子便連推帶擁的把人推上了樓。
大門口那邊,司空曜已經晃著身子進來了。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他好奇地打量滿屋子的人影,“該不是剛才有什麼貴客吧?”
慧娘陪著笑上前,“哪有什麼貴客?您不就是我們的貴客嗎?聽說您要來,所以這才列隊歡迎您啊。”
“少胡說了。”他邪邪地笑著,“你當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大白天的,我不請自來,你心中說不定有多討厭我呢。”
“三皇子越說越見外了,您是來這裡尋歡作樂的,我們是開門迎客的,從來都不需要假惺惺地下帖子請,又怎麼會嫌棄您來得早還是晚呢?”
司空曜眯著眼看向樓上,“不對,剛才一定來過什麼人,我分明看到紅梅和綠藕帶著個人進了綺雲軒。”
“是新來的一個丫頭,我讓她們去調教。”慧娘急中生智的回答。
“新來的?叫什麼?什麼出身?”司空曜好奇地追問。
“不過是個窮人家的孩子,長得也不怎麼樣,您就別管她了,您想找誰服侍就儘管點。”她親自攙扶著司空曜的胳膊,從另一邊的樓梯送他上樓。
“還是依雲閣吧,我喜歡那裡的佈置,叫雲娘來伺候就好。”司空曜大聲地說著,“帶上她的琵琶。”
依雲閣隔壁就是綺雲軒,紅梅和綠藕還沒有離開,兩人低聲笑說:“這個三皇子真是奇怪,每次來,花大筆的銀子,叫上一堆的姑娘陪他,還非要雲娘彈琵琶唱曲,雲娘都怕了他了。”
“為什麼?”一直沉默的洛公子忍不住低聲問。
紅梅又笑,“因為這位皇子想聽的不是什麼淫詞豔曲,偏要聽什麼岳飛的滿江紅、蘇軾的水調歌頭,那豈是我們這種風月場所該唱的曲子?雲娘每次唱得嗓子都啞了,指頭也彈出了血,但是他不喊停誰也不敢停,只好咬牙硬撐著啊。”
洛公子喃喃自語,“難道他到這裡來就只做這些事嗎?”
“男人該做的事情他想做的時候自然會做的。”綠藕嘻嘻笑著,“只是相比那些尋歡作樂的大爺們,咱們這位三皇子真的是夠可愛的了。”
紅梅說:“咱們還是先過去吧,免得被他發現咱們不在又要問東問西,而且若去晚了,只怕連他賞的銀票都拿不到呢。”
於是兩人同時對洛公子道:“你就在這邊等等吧,我們儘快過來!”
抱著木盒子坐在屋中的角落,洛公子第一次抬起頭,認真注視著屋中的陳設。
秦樓楚館中的房間大都是香氣襲人,綺華相擁,紅袖招作為京城中最著名的青樓,當然也不例外。
置身在這樣的地方,她很是不自在,連周圍那些華麗的座墊,她都不知道該坐過去,還是離得遠一些。
說來該是多麼好笑啊,誰能想到她此時此刻竟然會置身於這種地方,甚至每隔幾個月,為這些被世人最視為下等玩物的女子們送上即使是宮中的貴族婦女都要爭搶的絲織繡品。
你是個笨女人!
許多年前,有人這樣冷笑著,又惡狠狠地對她罵過這句話。
許多年後,她似乎依然是那個笨女人,做著或許除了她自己之外,旁人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隔壁傳來一陣陣歡歌笑語,果然有琵琶聲響起,但唱曲的卻不是女子的聲音,而是一個男子正在縱聲高歌,而且他唱得也不是紅梅和綠藕說的那些陽剛詞曲,竟是辛棄疾難得的哀傷之作——
“鬱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
對面唱得越來越響,坐在這邊的她聽得漸漸有些痴了,不由得隨之喃喃念著,“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忽然,隔壁的歌聲停了,男子的聲音說:“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出去轉轉。”
然後是紅梅的聲音,“三皇子要去哪裡啊?”
“我去如廁,你們也要跟著嗎?”頗為輕佻的聲音在走廊上回響,引得眾位女子又是一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