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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恐怕沒辨法適應人類的生活……我沒辨法的……”她開始退卻了,心頭那顆能與霍虓共同生活的喜悅種子才初萌芽,又凋萎在不安之下。
“你反悔了?”
“我……”她抬眸看他,視線因黑紗的掩蔽而使得霍虓看來好像失了顏色,有些不真實。她低首輕道:“我只是害怕……”
霍虓握著她冷冰冰的手,等待她繼續開口。
“我不知道怎樣去做一個‘人’,萬一我隨著你回去,到時我做了什麼不合宜的舉動,會害你出糗丟臉的……”
“不會的。”
“會的,像剛剛,我差點就要恢復虎形,狠狠撲咬那個男人……”這是她表達憤怒最直接的方式。
“但你沒有。”他鼓勵一笑。
“可是我伯會有下一回、下下一回……”
“嘯兒,我曾經也不知道如何當好一個‘人’,我學了數百年仍只是半吊子。”根深柢固的虎性硬要扭轉為人,並非一年半載便能做到,“況且我帶你回去並不是要強迫你學習當人,而是不想見你在山林間孤孤單單……”他溫柔地拍拍她的肩,有些寵溺,“我承諾,你並不需要改變自己,你也不會接觸到太多的人,除了我之外。”
不需要改變自己?仍能以虎的認知,生活在人群中?
能這般簡單嗎?
嘯兒的細眉仍輕輕蹙著。
見嘯兒仍存猶豫,霍虓再道:“再不,今晚你再好好想想,若你真不願同我走的話,那就留下來吧,我親自送你回山裡。”
“我……”可她不想與霍虓分開呀!
“不用急著回答,明天一早你再告訴我答案,我不會強迫你。”
霍虓無害的笑臉及長指輕彈的清脆響音,是她閤眼之前的最後景象及唯一的聲音。
接著,嘯兒在瞬間失了意識。
霍虓抱起癱軟在桌緣的她,含笑的唇角並不見太多歉疚,緩緩將她送到床鋪上,為她蓋妥錦衾,在她眉心的傷痕烙下輕吻。
“我承諾不強迫你,但我不保證不用卑鄙的小人手段噢。”
尤其方才聽到驛站管事那席“獵虎”言論,他怎可能放心讓她獨自迴歸山林間,然後每日憂心仲仲地煩惱著她的安危?
他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他也絕不會勉強自己去做。
“虎娃娃,好好睡、乖乖睡、慢慢睡,等你醒來,咱們就到家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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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夜雨,新煙凝碧。
華燈初上,倦鳥歸巢——
“少爺回來了!”
佔地不甚寬廣的簡樸府邸,輕而易舉地被這聲喜嚷給籠罩。
“快來人呀!少爺回來了!”
一名粉嫩小女婢提著裙襬喳呼,而她嘴裡所謂的“來人”,也只包括了正窩在書房裡為少爺處理公務的孟東野及她自己。
“對了,傘,傘在哪?我得去接少爺下馬車,萬一他淋了雨如何是好!”
忙碌的小粉蝶又急忙奔回廳裡,待她尋到紙傘的同時,霍虓已踏進廳裡。
“少爺,傘、傘……”她吶吶地看著傘,又看看霍虓。
“用不著了,我已經進了屋。”霍虓橫抱著嘯兒,髮梢及衣衫都沾染上一層薄亮的雨珠。
“那、那……”小女婢原來架構好的行事順序——接少爺下馬車、打傘、領少爺進屋、倒茶——陡然被打亂,害她慌得不知所措。
“寬心,替我倒杯熱茶來提提神,好嗎?”霍虓善解人意地對小女婢道,實則是助她恢復行事順序。
自小看著寬心長大,他很清楚她一板一眼的思考模式。
“好。”明白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的寬心吁了口氣,忙不迭去端來熱茶。
“你、還、知、道、要、回、來,——”
操勞了整整數日未寐的孟東野,氣若游絲的嗓音吹拂在霍虓耳畔,挾帶著死不瞑目的淒厲鬼調。
“孟大公子三十道催魂急詔,小的怎敢不從?”霍虓連頭也不回,笑道。
孟東野哼了聲,流轉的目光定晴瞧著霍虓臂彎間的女子。
“你倒好!我幫你擔公務,你給我去找女人,還正大光明的帶回府來?!”一肚子的不滿瞬間爆發,讓孟東野的聲調恢復正常。
“小聲點,吵醒她就不好了。我先抱她回房,安頓好她之後,我再來安撫你那滿腔的怒火。”霍虓丟給孟東野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