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第3/4 頁)
人感覺非常難受。人的痛苦,汗餿味,冷漠的官僚作風,金屬檔案櫃,有家難歸的人,體態臃腫的警察,還有永遠都亮著的熒光燈……這一切的一切,日積月累,化作了令人窒息的不快,瀰漫在空氣中。一名警察一言不發地帶著我來到一間毫無特色的房間,裡面有兩把金屬椅子和一張長桌。
幾分鐘後,卡利茲走了進來。這是個我一見就覺得討厭的人。他才20歲出頭,卻用那種低階流氓才有的侮慢、空洞的眼神瞪著人。他的眼睛裡時常閃爍著沒來由的慍怒,而這樣的眼神分明是反社會行為的預兆。他目前還不具有的壞品質以後肯定會在國家監獄這所培養殘酷品性的學校裡獲得。想讓他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敘述一遍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人撒起謊來毫不費力。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不,是警察把毒品放到了車裡。我從來不攜帶毒品。對你是個壞訊息吧,我從來不碰那玩意兒。”
廢話,我心裡想道,一點沒答到點子上。真正重要的問題是,一開始他的車為什麼被警察攔下,雙方爭執了一會兒以後,車子後排座椅為何被卸下、拆開,後備廂又為何被徹底搜查。開車人的態度不好不能成為無視憲法的理由。
要以米戈爾?卡利茲的供詞告倒亞特蘭大警察可不像在公園裡散步那麼容易。然而當天傍晚時分我與那兩位警察一見面,我的想法就變了。他們的相貌舉止和卡利茲描述的分毫不差。從那一刻起我便確信不管卡利茲是否有罪,這次他肯定能逃脫。這兩個警察是那種心地卑鄙的混蛋,而且他們內心的卑瑣全都寫在了臉上。他們兩個讓我想起了卡利茲本人:他們都屬於暴徒一類的人,利用社會的苦難謀生。在對付卡利茲的過程中,他們表露出本性中最醜惡的一面,這也是人性所致——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缺點被彰顯出來。我從他們的眼睛裡讀到了這樣的資訊:他們不喜歡拉美裔,不喜歡卡利茲。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不喜歡那些不害怕他們的人。如果我選擇具有合適的性格和道德傾向的人們組成陪審團,只消看這兩個警察一眼就足以讓他們決定解除對卡利茲的拘禁。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和上面分析的案子沒多大關係。我帶著他的女友去吃飯,三四個小時以後;話題便轉到了她一無所知的領域:法學院,還有我揹著行囊遊歷歐洲的那個夏天——那次的遊程不過三四周,可我們幾杯飲料都喝完了卻仍在聊著這個話題。我們還談起一瓶真正的好酒的價錢無法與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比較。其實我對酒啊、價格啊什麼的並不在行,可我說話時她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一直望著我,這就足夠了。那是一個細雨��的秋夜,她小鳥依人般地偎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從巴克德區的商店前走過。這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屬於她的世界。那天她穿一身黑色的裙子,略微太緊身了些,略微太短了些——貧民窟的女孩去一些體面的地方總是這麼打扮。
最後的告別(3)
“勾引”這樣的字眼往往意味著有一個受害者,而我們後來發生的事情糊里糊塗的說不清有沒有受害者,因而不能說誰勾引誰。不知不覺地,我開始幻想如果在她的美貌中沉醉,在她亮閃閃的棕色雙眸中看到自己,會是怎樣一種感覺。一起度過了幾個小時後,我邀請她到我的住處去——我跟她說的時候,緊張得結巴起來,幸好她似乎沒注意到——我對自己說,我們回去只是繼續交談,一起多相處一會兒。可是到了我的公寓以後,她對我特親暱,鬢髮廝磨之際將Ru房貼近我的胸脯,我禁不住伸出雙臂摟住她,決心像對待我心目中的天使那樣對待她。引誘我的不是情慾,而是和引誘魔鬼撒旦的罪孽一樣:想扮演上帝。我要將維奧麗塔?拉米雷斯從塵世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並且希望她因此崇拜我。
第二天一早,我從睡夢中濛濛??地醒來,感覺被褥沙沙作響,同時一縷沁人心脾的女人香味向我襲來,弄得我暈乎乎的。她一聲嘆息,翻過身去,棕紅色的後背貼在我的體側。我閉上眼睛,心裡湧出一股深深的、實實在在的快樂。她睡得那麼香甜,那麼無憂無慮,我不禁又在想,上帝真能捉弄人,常常將維奧麗塔這樣的天使配給卡利茲那樣的渣滓。也許這是我的浪漫幻想。現在想來,確實是這麼回事,因為那時的我還有能力去作一些浪漫幻想。也許她就是有戀壞男孩情結,也許與卡利茲這樣的男人約會,她覺得自己在扮演母親的角色幫他改邪歸正。也許和我一樣,她也有自己要拯救的物件,而卡利茲正是一個需要被拯救的人。人的內心世界真是無比複雜。
我躺在她身邊,心裡想著我們倆之間發生的事應該算作浪漫呢,還是太隨便了?能幫我解答這個問題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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