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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不能否認的事實。你可以欣賞紐約人的療傷能力、勇氣和重返工作的積極態度,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實。但當人們看見航班飛機接近拉瓜迪亞機場時,仍會駐足觀看,覺得它們似乎比正常高度要低那麼一點。人們過街時,如果發現地上有個被人遺棄的購物袋,也會遠遠的繞過去。隨處可見士兵或警察穿著黑色制服,手持黑色的自動武器,而大家對這種景象已經司空見慣。
感恩節花車遊行來去匆匆,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現在,聖誕節的喜慶氣氛正濃,到處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不過,就在這種歡慶的氛圍之上,仍舊徘徊著早已灰飛煙滅的世貿中心大樓的幻影,徘徊著已經離我們而去的受害者的身影,久久揮之不去,彷彿成為了百貨商店節日櫥窗所反射的永恆映象。而且,人們還在思考一個嚴峻的問題:下面還會發生什麼?
林肯?萊姆有他自己“今非昔比”的經歷,因此他能深刻地理解這個概念。以前,他能走能動,可是突然之間他就變成了殘障人士。在那一刻之前,他還是個與他人無異的健康人,正在進行犯罪現場的勘查;一瞬間之後,一根房梁砸斷了他的脖子,導致了醫學上所稱的“C4脊髓損傷”所產生的四肢麻痺,從肩膀向下的部位幾乎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真是今非昔比……
人的一生會因為某些瞬間而發生永久的變化。
不過,林肯?萊姆相信,如果你將這些瞬間當作過於深刻的印記來銘刻在心,那麼這些事件就會變得更有殺傷力。這樣一來,那些壞人可就得逞了。
現在,正是一個星期二的清晨,天氣寒冷,萊姆一面回憶著自己的經歷,一面收聽NPR公共電臺的廣播節目。播音員嗓音渾厚,帶著調頻立體聲廣播特有的韻味,正在播報關於後天即將舉行的花車遊行活動的準備工作,在那之後還安排了慶祝儀式和政府官員參加的會議。本來,所有這一切都理所當然地應該在首都華盛頓舉行。但是由於“支援紐約”的態度壓倒一切,所以這些活動被移到了紐約來舉行,而觀眾和示威者將大量擁上街頭,阻礙交通,使得華爾街周圍那些安全神經本已十分緊張的警察更加如履薄冰。政界和體壇如出一轍:本來計劃在新澤西舉行的體育專案季後賽,現在也易地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舉行——成為一場宣揚愛國精神的作秀行為。萊姆譏諷地想著,明年的波士頓馬拉松比賽是否也會改在紐約舉辦?
真是今非昔比……
萊姆開始確信,其實他自己的劫後狀態倒沒有太大的變化。當然,他的身體狀況和他所能看到的城市天際線高度的確發生了變化。不過從本質上來說,他的為人仍和以前一模一樣:兼任警察和科學家的雙重職責,缺乏耐心,易發脾氣(有時還令人討厭),冷酷無情,對無能和懶惰的行為決不寬容。他從不因自己的殘障而提出任何要求,也不抱怨,更沒有計較自己的傷情(但他決不寬恕那些違反《美國殘障人士法案》的大樓業主,因為他在犯罪現場調查時一定會批評他們不合規範的大門寬度和殘障通道的設定)。
他正聽著電臺的新聞報道,覺得這座城市裡有些人似乎陷入了自憐的狀態,這讓他頗為氣憤。“我要寫封信。”他對湯姆說。
湯姆是他年輕的生活助理,身材修長,穿著黑色的休閒褲,白襯衫,外加一件厚厚的毛衣(萊姆位於中央公園西區的城區住宅有兩個缺陷:供暖不足,隔熱層老舊)。湯姆正在為聖誕節的到來而進行有些過分花哨的裝飾。他聽到萊姆的聲音,便抬起頭來。他將一株微型的常青樹放在桌子上,桌下早已放著一份禮物,不過沒有包裝:一盒成|人用的一次性紙尿布;萊姆很喜歡這種擺法,覺得這樣挺有諷刺意味。
“寫信?”
他闡明瞭自己的理論,認為照常進行自己的工作才是更為愛國的表現。“我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我想,就寫給《紐約時報》吧。”書包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
冷月(4)
“為什麼不呢?”生活助理問。他的職業叫做“家政服務員”(儘管湯姆說,替林肯?萊姆服務簡直讓他成為了一位“聖人”)。
“我一定要寫。”萊姆堅定地說。
“真有你的……不過,有件事你注意到了嗎?”
萊姆抬了抬一邊的眉毛。這位犯罪學家挺有本事的——他能用自己尚能活動的身體部位來表達複雜的含義:例如肩膀、面部和頭部。
“大部分說自己要寫信的人,其實都沒有寫。而真正寫信的人往往二話不說,提筆就寫。他們不會對別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