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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要感謝鄧小平,說我們的彈子怎麼能賣給你呢?就一舉把香港收回來了。現在我們胯裡要痛,也只痛一粒了。”他補上重要的結論。
這些話女士不宜,但純屬說話的常識化和形象化,其實並無下流之意。看他的臉色,也是一本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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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意見領袖(2)
我夏天裡下水游泳,有幸在水中被他偶爾接見過三兩回。他把汽車輪胎當成皮筏子,一塊木板當作船槳,慢慢地朝我划過來,一個黑點由遠而近。待看清他了,我發現輪胎上還橫綁兩塊木條,就像船上的左右舷板,塑膠袋裡還藏有肥皂、毛巾、保溫杯一類,看得出主人不是來游泳,是裝備齊全地來洗澡。大概是對退休生活不大滿意,緒非爹火氣更大,越來越像個憤青,開口就罵鄉政府:“一年吃了一二十萬,哪來那麼多死屍要招待?說是招商引資!錢呢,引來的錢呢?錢毛也沒有一根!還不如拿去餵豬,一二十萬買飼料,總要喂出幾百斤肉吧?”
罵完官員又罵日本右翼勢力:“參拜,參拜,參他孃的屍!真要搞得中國人火了,好,什麼事也不做了,一人出十塊錢,做兩個原子彈。老子把火柴一劃,嘭嗵!”
“你是放原子彈還是放鞭炮?”我沒聽明白。
“當然是原子彈!”
他的原子彈還處在劃火柴的水平,大概不會讓日本人民過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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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面子(1)
山裡人請客吃飯,一定要上門恭請,決不會用一個電話,或一個口信,來替代這一隆重程式。在更重要的宴請之前,主人(至少由主人的兒子作代表)還得“辦書”,即製作和呈送請柬,多次上門一請再請,以求禮數的周全。
若按都市人習慣,一個電話就召人來吃喝,那無異於呼雞喚狗,以殘湯剩飯打發乞丐。無禮至此,足以引起嚴重的事故。
上門與不上門的區別,在於給不給面子。面子在這裡並不抽象,是一種物質性要件,即人臉的真切到位。同理,凡商談重要事務,捎口信和打電話的方式都太嫌輕率。當事者須登門面談,才能使對方感受到誠懇和鄭重。凡非議什麼人事,一般也不能當面發作,否則就是“破面子”、“撕面子”、“剝面子”,無異於一種語言兇案。這樣,除了少數毛深皮厚的刺頭,大家在熟人範圍內(這一界限極為重要)的非議,大多是彎彎繞,顧全當事人的情面。
山裡同樣有很多利益之爭。但大多數的衝突被情面磨去鋒芒,不表現為硬性拼打,而是柔性擠壓。即使一時激化為拼打,也大多會返回擠壓。嘀嘀咕咕,交頭接耳,話裡聽音,點到為止,指桑罵槐,隔山打鑼,三百里外罵知縣……就是他們的擠壓方式,不一定為外人所習慣。所謂低頭不見抬頭見,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決不會挖洞尋蛇打,不會一刀子捅進去再攪三圈(賢爹語)。家裡的羊丟了,一路尋去,得靠路邊的知情人指點方向。田裡遭旱了,要開溝引水,得靠上丘田的主人給個方便。在集鎮上一時短錢,碰上某個鄉親,就是救急解難的寶貴機會。更不說山裡人的親戚關係纏結如網,張三牽著李四,王五絆著趙六,遇紅白喜事大家總要碰頭,逢祭祖祈神大家總要見面。蓋個房子,架個便橋,免不了還得互相幫工。在這一種定居農耕的生活裡,幾乎所有鄉親都是利益關係人,至少是間接或更間接的利益關係人,豈能說翻臉就翻臉?豈能只顧前途就不管後路(慶爹語)?
古有“鄉原”﹡一說,多年來歧釋不一。其實,因“鄉”而“原”之,意通原諒和原餚,差不多也是因“鄉”而“圓”之:圓滑,圓順,圓通,圓融,是鄉民們必要的處世之法。做人即使“內方”,在鄉鄰圈裡不能沒有“外圓”。
近來省裡某部門想了解下情,派一些人員下鄉暗訪。這當然忙壞了鄉幹部。參照鄰鄉的經驗,鄉政府緊急部署,派出各種偽裝成農民的遊動哨和了望哨,互相用手機密切聯絡。訊息樹和烽火臺的可能性肯定也被他們想到了。一旦發現面目可疑的山外來客,“尾巴”立即不遠不近地跟隨,既不能暴露身份,又不能丟失目標,必要時高聲咳嗽一二,以示自己耳目在此。
這種“吊尾線”已經足夠,足以讓受訪男女的嘴裡乾淨許多。“你要是不跟在那裡,不得了,不得了,他們連屎渣子也要給你翻出來!”一個幹部事後說得心有餘悸。
“哪個鄉鎮沒幾個破簍子?總結你的的成績就上北京,總結你的問題就判徒刑!”另一個幹部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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