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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求張副所長的。現在她對張副所長要客氣一些了,因為她是個體戶了,個體戶都歸工商局管,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杜媛媛現在見到了張副所長都要熱情地打個招呼。
張和順走進老宅大門,就見杜媛媛站在前院洗頭,正用一把牛角梳梳著一頭水淋淋的烏髮。張和順看著杜媛媛側身梳頭的樣子,真是美極了,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張所長——”杜媛媛口中省去了一個“副”字,“這麼晚才下班?工作忙吧?”
杜媛媛在張和順心裡是個天仙般的人兒,但是那種畫中的天仙,看看而已。他對杜媛媛充滿著戒心,因為他認為所有的個體戶都不可能守法經營,只有膽大膽小之分。過去杜媛媛從不正視他一眼,現在這樣熱情,必有原因。於是他回答說:“忙,是忙啊,現在市場這樣活躍,工商局管的就是守法經營,不守法的太多了,我們能不忙?”
杜媛媛當然明白張和順講的是什麼意思。張和順這樣的人,在杜媛媛的心裡,就是一個農村大隊書記式的人物,打心眼裡瞧不起。可是,現在就是再討厭他,也得賠笑臉,說不定哪天有求於他呢。於是說:“張所長,再忙也要吃飯的。”
就在這時,又進來了一個人,把他們衝開了。來人是住在二進東廂房的朱銀娣。朱銀娣和張和順住對門,在老宅裡凡是近鄰,沒有幾家關係不緊張的,因為住得近,就容易發生磨擦。但朱銀娣和張和順家的矛盾,倒不是因為住得近。張和順看見來人是朱銀娣,就不說話了,拎著包往家裡走。杜媛媛繼續梳她的頭髮。
回到家裡,張和順將提包交給了老婆,鍾貴珍提著包就進了廚房。二進的廂房有上廂房和下廂房,張和順一家住了西邊的上下兩間廂房,把兩間廂房中間的過道和一部分連廊隔起來做廚房,這樣可以從上廂房裡進入廚房。所以張家廚房有得天獨厚的隱秘性,今天,張和順包裡有好東西——幾隻大閘蟹。宜市地處長江邊,每年金秋季節都是螃蟹最肥美的時候,人們只知道陽澄湖大閘蟹有名,卻不知道宜市的紅毛大閘蟹也是中國的四大名蟹之一。大閘蟹不是一般人家經常吃得起的東西,今天張和順包裡的幾隻大閘蟹可沒花錢,是一位做水產批發生意的老闆硬塞進來的。張和順偶然也接受別人的饋贈,當然要看是不是可靠的人。
鍾貴珍做飯的時候,張和順要在床上躺上一會兒,每天如此。其實他的工作並不很忙,更談不上累,每天等老婆做飯的時候躺在床上小眯一會兒,是他的一大人生享受。老婆把飯做好了,端上了桌,這才喊他。
今天,因為在大門口見到杜媛媛,杜媛媛對他很熱情,他有點興奮。杜媛媛對他熱情,張和順心裡有一點底,他知道杜媛媛這一段時間在倒騰所謂“大阪西服”,其實就是日本舊西裝。這些舊西裝來路不正,工商局正在管,見著了都要沒收銷燬。杜媛媛和他套近乎,一定是有事要求他。張和順知道,杜媛媛萬一有麻煩,自己未必幫得上忙。自己的管轄範圍,主要就是那個市場。可他對杜媛媛又有點心癢癢的,剛才她和自己離得那樣近,她頭上洗髮水的香味直衝他的鼻子,使他有點心猿意馬。張和順躺在床上,假寐中,還在回味剛才的感覺。
“吃飯�——”老婆在耳邊輕輕地叫了一聲。張和順睜開眼睛,看到老婆已經把飯擺上了桌子,正中就是那幾只蒸得紅紅的大閘蟹,旁邊還放著陳醋泡著的生薑絲。兒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在桌旁,但張家的規矩,張和順不上桌,誰也不敢動筷子。
大閘蟹正好三隻,一人一隻。老婆想把自己的一隻留給出嫁女兒,張和順不讓:“吃,別管她們,過兩天再說。”
張和順不是不心疼女兒,而是不喜歡女婿,他說女婿是個不務正業的“燒包”。
張和順看見房門還有一道縫,就示意老婆去關上。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張和順小心謹慎,老婆鍾貴珍也是,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的。所以,張家雖然在老宅裡是最大的官,但卻不怎麼張揚,只是日子過得實惠。正是因為生活水準高和自己的職務有關,所以,每當吃好東西,都要關起門來。
不會吃大閘蟹的人,一般都喜歡吃母的,因為母大閘蟹黃多。其實真正會吃大閘蟹的人,在不同的季節喜歡吃不同的大閘蟹。例如,在菊花開的時候,就是吃公蟹的最好季節,這時公蟹不但肥大,而且腹中有著一層厚厚的蟹膏,也叫蟹油,這是大閘蟹身上最精華的東西,味道也最鮮美。
張和順拿起碗裡的大閘蟹,老婆和兒子才跟著動手。這時,鍾貴珍突然想起,應該給丈夫倒一杯黃酒。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