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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來了,擔心兩個年輕人幹糊塗事。
這事太大了,張媽不能不把太太叫醒。於是,滿齊府的人都在找少爺。
“少爺,少爺!”張媽看到齊社鼎後,很誇張地驚叫著。
少年時代的事情,那樣清晰地浮現在齊社鼎的腦海裡。此時,由於望著那太陽照著的封火牆時間太久,眼睛開始發花,意識也模糊了。他似睡非睡地發出一種呼嚕聲,這聲音忽長忽短,似是一種被阻塞的嗚咽,就像罅漏被封阻時流水的喘息,又宛若小孩的哭泣。
“梅香,梅香,你在哪裡?”
梅香漸漸在齊社鼎的意識中隱去。
有人在輕輕搖晃他:“爸爸,太陽快落山了,回屋吧,要著涼的。”
是女兒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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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鍾貴珍下班回家後,想到應該把昨天的垃圾倒了。她拎著垃圾桶,感到垃圾好像有人翻過。昨晚吃完大閘蟹後,她將蟹殼倒在垃圾桶裡,又蓋上了煤灰。而現在卻有幾隻螃蟹腿翻在煤灰上面。是誰?鍾貴珍頭皮一麻。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晚張和順說的那個黑影。
確實有人翻了張家的垃圾桶,這個人就是對門的朱銀娣。
朱銀娣長年都在盯著張家,並不是扒著門縫看,朱銀娣是個精明人,扒門縫的事不能幹。她盯著的是張家疏忽了的一件事,張家只注意吃飯的時候關門避人,可沒有想到吃完的魚刺、骨頭、螃蟹殼倒出去時也會洩露天機。
張家裝垃圾的是一箇舊鐵桶,沒有蓋。這個垃圾桶就放在房門口。朱銀娣每天進出都習慣性地瞄瞄這隻垃圾桶。
其實,張家吃大閘蟹的時候,朱銀娣就聞到腥味了。後來看到鍾貴珍出來倒螃蟹殼後,朱銀娣忍不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看那個垃圾桶。張和順看到的那個黑影,就是朱銀娣。今天一早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她又用捅煤爐的鐵鉤掏了掏垃圾桶,結果就把螃蟹腿給掏出來了。
本來,在地靠長江的宜市吃大閘蟹並不是多麼奢侈的消費,每年到菊花盛開的季節,一般市民人家也都能吃上大閘蟹。改革開放以後,國家需要外匯,因為香港人特別喜歡吃這種被他們稱為大閘蟹的螃蟹,一隻三四兩重的大閘蟹在香港可以賣到一百港幣,因此外貿部門大量收購,然後空運香港。於是,宜市的紅毛大閘蟹也漲到一百多元一斤。對於一個月只有數百元收入的普通家庭來說,吃大閘蟹當然就是高消費了。朱銀娣看到並不比自己家收入多多少的張家,已經提前吃到大閘蟹了,知道張家一定不是自己花錢買的。
朱銀娣對張家人客客氣氣的,見到張和順一口一個張所長,從來不會加個副字,但心裡卻一直不服氣。她和鍾貴珍原來都是百貨商場的營業員。朱銀娣是服裝櫃的櫃組長,手下管著五六個營業員,其中一個就是鍾貴珍。那時張和順只是一個普通的市場管理員,鍾貴珍還要巴結朱銀娣,去菜場買菜經常主動幫朱銀娣帶菜,帶回來的菜總是又好又便宜。
後來,張和順當了副所長,而百貨商場一位副經理的姨妹夫,在張和順管的市場裡租了一個門面賣乾貨,不但受到張和順的關照,還給他換了一個好位置,生意明顯好多了。作為回報,副經理把鍾貴珍調出櫃組,到商場當現金出納。當出納不僅不需要站在櫃檯後面笑臉相迎各種顧客,而且每月的獎金也比站櫃檯高得多。這讓朱銀娣心裡很不平衡。
一次朱銀娣賣了一套西裝,收了二百六十元錢。那時,商場為了明確責任,防止短款,要求營業員每賣出一件商品,要先從顧客手上把錢收下,再親自繳到收銀臺出納那兒去。朱銀娣收了錢以後,再繳給鍾貴珍時,鍾貴珍發現其中一張一百元的紙幣是假的,而這時買西裝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朱銀娣從來沒有見過假錢,也沒有鑑別假錢的知識。而鍾貴珍剛剛經過銀行鑑別假錢的培訓,對於自己發現了假錢很興奮,為說明自己的業務能力強,立即大聲叫了起來。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還把經理喊來了。這一來,朱銀娣不僅下不了臺,還要承擔全部責任。當時,朱銀娣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到一百元,現在要全部賠償。朱銀娣心疼錢,更怨恨鍾貴珍。
朱銀娣是那種“癆病鬼吃炒蠶豆——人不硬嘴硬”的角色,特別要面子。上有兩個老人,下有三個孩子,只有她和丈夫錢啟富兩個人拿工資。前些年,兩個人加起來只有七十多塊錢,每月只能吃一次肉。每次吃肉,她都會把飯桌搬到廳堂裡,二進廳堂是老宅的中心,人們進出都要經過這個地方,她們家就在人來人往中吃肉,朱銀娣就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