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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他一向以腦筋清楚,剖事明白而著稱。看著韻奴,他真不敢相信她是個賊,他素來相信面相之說,如果面前跪的這個小姑娘真是賊,他的面相也就看左了。
可是,這件案子可真讓人棘手。西邊周家是全縣的首富,老太爺已過世,公子名叫周仲濂,年紀雖輕,卻能詩善文,有“才子”之稱。只因為老太爺當初多年仕□,對於名利早已淡泊,所以遺言不願兒子做官,所以這周仲濂從未參加過科舉。只在家裡管理佃戶,從事農耕,並奉養老母。程正出任這兒的縣官已經多年,看著周仲濂長大,喜歡他的滿腹詩書,竟成忘年之交。這周家遇盜是在四個月前,據說,半夜裡有一夥強盜翻牆進去,可能用什麼薰香之類薰倒了家裡的人,偷走了老夫人的一個首飾匣。周家報官時說,別的物件丟了猶可,只是裡面有個水晶鐲,是件無價之寶,務必希望追回。於是,程正命畫工們畫了這水晶鐲的形態,廣發給百里之內各鄉鎮的當鋪及珠寶店,根據他的經驗,盜賊們一定會耐不住,而把偷來的東西變賣的。何況,盜賊們不見得真知道這水晶鐲的價值,很可能送進當鋪裡去。而今,他所料不虛,這水晶鐲果然出現了!使他驚奇而不解的,是那持鐲典當的,竟是這樣一個柔柔弱弱,嬌嬌怯怯的小姑娘!跪在那兒,她含羞帶淚,像個待宰的小羔羊。
“趙韻奴!抬起頭來!”他喊著。
韻奴順從的抬起頭來,舉目看著程正,眼中淚光瑩然,那神態是楚楚可憐的。尤其那對浸在淚水中的眸子,那樣黑,那樣亮,那樣悽然,又那樣無助,這實在不像個賊呀!
“這水晶鐲是你拿到有利當鋪裡去典當的嗎?”他嚴肅的問,手裡舉著那闖禍的水晶鐲。“是的,老爺。”“你從哪裡得來的?快說實話,不要有一句謊言!”
“是我媽給我的,老爺。”
“你媽呢?”“她兩個月以前死了。”
“她從哪裡得來這個鐲子的?”
“我不知道,老爺。”“說實話!”程正用驚堂木猛拍著桌子。
“我真不知道!老爺!”韻奴被他拍桌子的聲音嚇了一跳,受驚的向上望著,那眼光更加的悲苦和無告了。
“你是本地人嗎?”“不是,老爺。我們四個多月前才到這兒,本來是要到城裡去的,因為我媽病了,就在這兒住下來了,兩個月前我媽去世了,臨死的時候,她給了我這鐲子。”
四個多月前遷來本縣,周府是四個月前遇盜,時間相當吻合,有些意思了,程正思索著,只是仍然抓不住要點。再仔細的望向韻奴,那姑娘雖然驚惶失措,卻仍然不失大家規範。或者,她是真不知道這鐲子的來源呢!
“在你媽去世以前,你見過這鐲子嗎?”
“沒有,老爺。”“你媽給你這鐲子的時候,她說了些什麼嗎?”
“她說這是件寶貝,叫我好好保管它,還說是家裡早就有的東西。另外,她還說……她還說……”
“還說什麼!快說出來!”程正又拍了一下桌子。
“哦,老爺!”韻奴又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說:“她說要告訴我一些事,是關於這鐲子的,但是還沒說完,她老人家就斷了氣。”韻奴說著,心裡一酸,淚珠就滾滾而下,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她默默的舉首向天,心裡在反覆呼喚著母親,絕望的呼喚著母親:母親,救我!母親,助我!母親,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蒼天冥冥,誰知道那母親正魂遊何處呢?程正凝視著堂下那個小小的人影,若有所思的轉動著眼珠,一個思想在他腦子裡很快的生長、成形。託著下巴,他沉思了片刻,再看向韻奴。他說:
“你是哪兒人?”“河南,老爺。”“你父親死了嗎?”“是的,老爺。”就是這樣了,一個寡婦帶著女兒,遠迢迢的從河南跑到這兒,是為了什麼?周家那案子不是女人家做得了的,一定是一群江洋大盜。看這女孩兒就知道她媽長得不錯,年歲也不會大,三十七、八而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年歲的女人最靠不住,或者,那水晶鐲是一項贈品吧!
“所著,趙韻奴,你不能說一句假話,你媽平常和些什麼人交往?”“我們不認得什麼人,老爺。只有給我媽治病的朱公公和隔壁家的李嬸子。您老人家可以傳他們來問,我們是經過這兒,根本沒朋友。”“胡說!”程正發了脾氣,又不自禁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東西是周家丟掉的,怎麼會落進你們母女手中?這之間必定有文章,你還不說實話,難道要我用刑嗎?快老實說出來,你媽怎麼認識那些強盜的?”
“啊呀,老爺!”韻奴會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