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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舉手。
高策怒目橫眉,牙齒把下嘴唇咬出血來,一字一頓道:“說一千道一萬,總歸是在這裡等死。方先生,你覺得衝出去不好,那麼又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這一問,問到我的痛處。再說些“相信政府”之類的傻話,連我自己都不信,一時竟不知怎麼答話。高策冷笑數聲,底下的群眾流露出懷疑失望的表情,形勢眼看又往高策方向轉過去。
我把心一橫,扯了個彌天大謊道:“各位不要著急。展定鴻會長已經挖掘出了通向地下車庫的通道,裡面有大量汽車可用,只消耐心等待,總比光身出去要好!”
這話一出口,底下群眾有如聽到了天大的喜訊,高興地全都蹦跳起來,好似一瓢涼水潑進油鍋,哪裡靜地下來?唯有洪昇泰的弟兄愣頭愣腦地望著我,也說不出話。
高策叫了幾聲,好容易穩住聲勢,懷疑道:“早間倒是有一聲炸響,真的找到車輛了?既然這樣,還等什麼,大家上車突出重圍!”
我心中苦笑,面不改色道:“哪有那麼容易?通道狹小又易崩塌,正在清理當中,地下說不定又有殭屍,出口也要打通。洪昇泰的大部人馬和雷雄隊長的警員都在處理,不然你以為他們去了哪裡?我們再堅持最後一夜,等明天太陽一出東山,便可動身!”
“帶我們去看看?”
“不方便,若是誰臨走還被殭屍咬上一口,那可不太上算。”
這麼說了,群眾一時也半信半疑。高策沒什麼話好講,猶豫片刻,高聲道:“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先去整理後勤,反正橫豎要走。”
眾人轟然應諾,按照小組次序走回各自住所收拾東西,不過五六分鐘,人已散去大半。我再也支援不住,雙腿一軟蹲了下來,只覺得兩隻手都在打顫,汗水已經把衣衫和面板粘在一起,心像打鼓一樣跳動。
洪昇泰眾弟兄圍了上來。葉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扶著我的肩膀小聲道:“你都……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展定鴻的事。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實在是下了一著飲鴆止渴的臭棋。倘若群眾發覺展定鴻被困,通路被阻,只怕不用等喪屍來殺,他們已經活活將我撕成碎片了。至多等到明天,還沒有看到汽車的影子的話,必定會引發更大規模的內訌。
可是不這麼幹,又怎麼勸退群眾呢?
一時間,我只覺從未那麼無力過。腦中竟不自覺地想到,倘若拋開一切,只是抓著妙舞,也許竟可以憑自己飛行的本領把兩人都帶出去?
這想法叫我心中一寒,看來我也是個有些齷齪猥瑣的人啊。只是妙舞一定不會答應的……
“小方?”
目光和葉靜相接,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了阿媽的眼睛。我心頭一酸,搖頭道:“沒事……展會長曾經歷過比現在危險百倍的戰鬥,他不是那麼容易便死去的人。”
第六節 平地滾雷
我和洪昇泰的弟兄一起守住大門,已經過去六個小時,展教官還是沒有半點訊息。中途和妙舞通了訊息,確認她真的安全,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去。
陽光愈發強烈,天空中看不到一絲雲朵,極目望去,天幕似乎是透明的。看這樣子,要說整一天都是好天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心裡有些煩躁:如果那時不來阻攔,說不定現在已經突出疫區。要是下午還是好天氣,回頭高策又有話說。洪昇泰的弟兄們雖然嘴裡沒說,眼中卻也帶著一絲後悔——他們已經知道展定鴻被困,大家逃生無路。
展定鴻……說不定已經死了吧?正所謂蓋棺定論,可是我卻不知究竟該怎麼看這人。那時他助紂為虐,幫著公司逼迫調查團代表,又抓住了榊原秀夫,自然要為瘟疫擴散擔上責任;可是後來救了這麼多人,為了大家而死,這也是事實。最普通的結論,自然是說他“三分功,七分過”。可是人的功過竟是可以分割開來的嗎?分開來的,還算是個人麼?這實在有些滑稽。
不管如何,後世的人們自然可以用客觀輕鬆的口吻敘述這個人,這件事。但真正在臨州城裡戰鬥求存的,卻是我們這些有血有肉,有優點也有缺點的人。
想到展定鴻曾經一招一式教會我刀法,眼前不禁有些模糊。
中午吃的照舊是乾麵包,其實這時也沒人吃得下去。我掂著半塊麵包正在發愣,高策一行二十來人又從樓上下來。他們一個個揹著登山包,好像馬上要出發打仗。
這群人橫排散開,高策開門見山道:“方先生,請帶我去看看展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