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苊狻�
其實,也不必為聖人諱,聖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這一點,陳寅恪的見解,十分精闢。且不論中國文人的矯情偽飾,佯狂張致,心口相忤,言行不一,心、口、手筆之三點不能成一線,從來就是如此這般。若以總體而論,當這些文人處於一個時代的大背景下,除具特別異秉的極個別者,幾乎無一能在風氣之裹脅下,開頂風船,逆行不止;同樣,也幾乎無一能在潮流之沖決中,砥柱中流,悖勢而動。“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踟躕前行的韓愈,能有這種大智大勇嗎?
這使我想起“文革”晚期,簡直不可思議的,沒有號召,沒有動員,沒有開大會,也沒有聽傳達,忽然間,打公雞血,喝紅茶菌,站鶴翔樁,作甩手療,乃至於耳能聽字,眼能透視,特異功能,五花八門,凡諸如此類的荒謬,無不望風披靡。現在想想,與唐代匪夷所思的服藥行為,從本質上來講,公元7、8世紀的中國人和20世紀的中國人,究竟存在著多大差別呢?
以今度古,或以古度今,本來,孔孟之道講求中庸,但中國人要是一窩蜂起來,常常是相當不中庸的。尤其是被蠱惑到集體無意識的程度,往往歇斯底里到無所不用其極,往往偏激彆扭到毫無理性可言。所以,風氣這東西,潮流這東西,引導得好,有助於社會進步;引導得不好,變成一股禍水,那一定會貽害無窮的。
唐朝的不死藥,雖然已是陳年往事,一個歷史的笑話而已。但為什麼興起之勃,勢頭之盛,邪惡之廣,為患之深,確是令人禁不住要多想想的。
唐朝的謊話政治(1)
——你能相信蝗蟲不吃莊稼嗎?
唐朝的謊話政治《資治通鑑》記載,唐僖宗乾符二年(875)的秋天,大批蝗蟲自東而西飛襲而來,蝗群遮天蔽日,所過之處一片赤地,一切綠色的植物都給啃了個精光。《新唐書》對於這次黃河流域的蝗災也有記載:“乾符二年,蝗自東而西蔽天。”
京兆尹,也就是首都市長楊知至,上了一本,奏稱:這次蝗災,波及全國,託皇上的恩庇,獨我們京畿一帶,蝗蟲雖然也飛來了,可它們不吃莊稼,一隻只都抱著荊棘而死亡了。在朝的宰相大臣們,互相為之祝賀。
蝗蟲不吃莊稼,滿朝彈冠相慶,這場面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好看的txt電子書
蝗災,在《新唐書》中,記錄在冊者共十八次。從唐高祖的武德六年,到唐太宗李世民的貞觀二年、三年、二十一年,都發生相當範圍的蝗災。唐文宗李昂開成年間,共五年,隔一年就要鬧一次蝗蟲,遍及全國,荼害無窮。 “開成元年夏,鎮州、河中蝗。二年六月,魏博、昭義、淄青、滄州、兗海、河南蝗。三年秋,河南、河北鎮定等州蝗,草木葉皆盡。五年夏,幽、魏、博、鄆、曹、濮、滄、齊、德、淄、青、兗、海、河陽、淮南、虢、陳、許、汝等州螟蝗害稼。佔曰:‘國多邪人,朝無忠臣,居位食祿,如蟲與民爭食,故比年蟲蝗’”。
最後的這個“佔” ,正是遭難不淺的老百姓用這種求神問卜、訴諸上蒼的方式,宣洩怨恨,也是對“不作為”的統治者和各級官僚的一種詛咒。在史官眼裡,出現蝗蟲殘民的災難,“若無功而祿者然,皆貪撓之所生,先儒以為人主失禮煩苛,則旱魚螺變為蟲蝗” 。看起來,禍害莊稼致使農民顆粒無收的蝗蟲,與強拿硬索、殘酷剝削的官員,在與民爭食上,在吞噬民脂民膏上,在不顧百姓死活上,本質是相同的。
歷朝歷代,都不乏蝗災,唐朝當然不能例外。不過,同是在都城長安發生的蝗災,貞觀二年六月,“京畿旱蝗”,唐太宗李世民就不是不作為,而是身體力行地“作為”:在苑中掇蝗祝之曰:“人以谷為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但當蝕我,無害百姓。”將吞之,侍臣懼帝致疾,遽以為諫。帝曰:“所冀移災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新唐書》卷三十六)。至少,他把蝗蟲給京畿百姓造成的災害放在心中,不可能像這位京兆尹,在朝廷上掀起這種不倫不類的黑色幽默的場面。
開元四年,山東螟蝗害稼,宰相姚崇分遣御史,督催各道、州、府,捕而埋之。這種積極的撲滅政策,遭到地方官員的抵制。他們說,十六國時期的漢國國君劉聰,也曾下令用捕殺的方法除蝗,結果越除越多,為害滋深。姚崇是位賢相,他駁斥這些不盡力除蝗的地方官員:“劉聰偽主,德不勝妖,今日聖朝,妖不勝德。古之良守,蝗蟲避境,若言修德可免,彼豈無德致然?今坐看食苗,忍而不救,因此饑饉,將何以安?”姚崇堅決實行對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