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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Wilde)①便是個好證據。據他看,藝術家的生命觀是唯一的,清教徒是有趣的,因為他們的服裝有趣,並不是因為他們的信仰怎樣。這樣的生命觀,是不能不以享樂為主。因此,他們便把社會視為怪物,而往往受著壓迫。在文藝上,因為他的人生態度是如此,也就主張為藝術而藝術,而嫌與現實的生活相距太遠了。
理想主義:這在文藝上根本不成立,因為無論是在古典派,浪漫派,寫實派,唯美派,都不能沒有理想;除了寫偵探小說的大概是滿意現代,不問事的對不對,只描寫事的因果,幾乎沒有文藝作品是滿意於目前一切的。烏托邦的寫實者自然是具體的表示:對現世不滿,而想另建理想國;但是那浪漫派的與唯美派的作品又何嘗不是想脫離現代呢?所以,這個主義便不能成立(在文藝上),或者說它在文藝上太重要了,短了它文藝便不能成立,所以不應使它另成一個主義。我們且引幾句話作證:
“有人說,文藝的社會使命有兩方面。其一是那時代和社會的誠實的反映,別一方面是對於那未來的預言底使命。前者大抵是現實主義的作品,後者是理想主義或羅曼主義的作品。但是從我的《創作論》的立腳地說,則這樣的區別幾乎不足以成問題。文藝只要能夠對於那時代那社會盡量地極深地穿掘進去,描寫出來,連潛伏在時代意識社會意識裡的無意識心理都把握住,則這裡自然會暗示著對於未來的要求和慾望。離了現在,未來是不存在的。如果能描寫現在,深深的徹到仁核,達到了常人凡俗的目所不及的深處,這同時也就是對於未來的大啟示、的預言……我想,倘說單寫現實,然而不盡他過於未來的預言底使命的作品,畢竟是證明這作品為藝術品是並不偉大的,也未必是過分的話。”(廚川白村《苦悶的象徵》,魯迅譯)
這很足以說明理想的重要,也暗示著理想不必成為理想主義,而是應在一切文藝之中;那麼,我們無須再加什麼多餘的解釋了。
這兩講是抱定不只說派別的歷史,而是以文藝傾向的思想背景,來說明文學主義上的變遷的所以然。這樣,我們可以明白文藝是有機的,是社會時代的命脈,因而它必不能停止生長髮展。設若我們抱定了派別的口號,而去從事摹擬,那就是錯認了文學,足以使文學死亡的。
普羅文學的鼓吹是今日文藝的一大思潮,但是它的理論的好壞,因為是發現在今日,很難以公平的判斷,所以這裡不便講它。我們現在已覺到一些新的風向,我們應當注意;這個風到底能把文藝吹到何處去,我們還無從預告。
第十二講 文學的批評
所謂文學批評者,就是文學討論它自身。普通的人讀書,只說我愛這本書,不愛那本書,為什麼呢?因為這本書對我是有趣的,那本書沒有趣。但是,為什麼有趣呢?普通的人便不深究了。另有一些人,他們不但是讀書,而且要真明白它;於是他們便要找出個主旨來,用以說明他們為什麼愛這本書,不愛那本書。這樣,研究文學的人也必須是文學批評者,他不只說我愛這本書,而且也要問:為什麼它可愛?它是應當可愛嗎?為回答這個問題,他必須從許多文學作品中,找出個主旨來,好幫助他批評某個文藝作品——文學批評便於此形成了。
文學批評有許多種,我們為省事起見,就用莫爾頓(R.G.Moulton)的方法,把文學批評分為四大類——理論的批評,歸納的批評,判斷的批評,與主觀的批評。在我們說明這四類以前,應當對中國的文藝批評家,如劉勰、袁枚等致歉,因為他們的批評理論雖有相當的價值,但是沒有多少人去應和他們。所以在中國,文學批評並沒有在文學中成為很顯明的一枝,對於批評這個詞也沒有確切的說明。因此,我們還是用西洋的理論較為清晰。現在我們依次說明這四大類:一、理論的批評:理論的批評好似文學中的哲學,它是講文學原理的。在最初的兩個批評家——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便有顯然相反的學說,因為他們對文學的基本原理的假設是不同的。柏拉圖是以文學應為哲學的,他把哲理放在文學以上。亞里士多德是以文學為藝術的,他把文學的怎樣表現放在真理以上。在柏拉圖的《理想國》第十卷裡,梭格拉底說:
“……以詩表現的藝術對於聽者是極有害的……自我幼時,我對荷馬即極敬愛,至今猶不願暢所欲言,因為他是那美的悲劇作者們的大首領與教師;但是,我還得說出來,因為人不應受超過真理的尊崇。”
梭格拉底開始證明藝術是摹仿,離真理甚遠,因此他問:“哥老肯,你想一想,假如荷馬真能教訓與改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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