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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陰影。“我沒睡,只是在這裡躺一會兒。”
她憐憫地看著他,說道:“又和表嫂生氣了?”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伸手拿過茶几上的香菸,抽出一支,含在嘴裡,劃了一根火柴把它點燃了。她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問道:“又為什麼事?”
他皺著眉頭說道:“我想跟她商量把工廠遷到內地,哪知道她沒等我把說完就說我是憨大,好好的上海不待,發神經要去內地,內地又窮又髒,她才不去受那個罪,嘰裡咕嚕地念了半天,氣得我再也待不住,跑到這裡來清靜一下。其實怪我自己,明知道跟這種女人只能談麻雀牌,談珠寶首飾,還去跟她商量,不是自己找氣受嗎?”
“你為什麼要遷公司?你認為我們守不住上海了?”
“我當然希望上海守得住。”他顯得很憂慮,“這一仗已經打了十多個星期,國軍在閘北一帶堅守了兩個半月。日本人總結這兩個半月的經驗,開始調整伎倆,對準了中國戰線中心的大場進行猛烈攻擊,希望能攻出一個缺口,把江灣和閘北的右翼切斷。大場一旦失守,中國軍隊就不能不撤退了。大場的國軍現在正不顧一切地堅守,據我所知,大場已經被炸成瓦礫,所有壕溝和防禦工事都被夷為平地,中國軍隊一個營一個營的遭到敵人突破,犧牲之大,讓人痛心。儘管如此,士兵們還是死守陣地,甚至不惜以自殺式戰術與敵相拼。美國一家報紙上刊登過一個日本軍官的話,他抱怨‘中國軍隊的自殺戰術不公平’,說‘根據一切戰爭手冊,中國人已經戰敗了,他們卻不承認。’我也跟一些軍方上層人物接觸過,他們對守住大場並不樂觀,所以我想趕快把工廠遷到內地去。要是大場失守,那時候再走就來不及了。”
“新25師也在那裡嗎?”
“是的。”
她的臉變白了。“我三哥和表哥他們沒事吧?”
“應該沒事。尤其是遠卓,他要有事,報紙上會登出來。”
這話並不能安慰她。“可是,報紙上登的訊息並不是現在的,萬一他們現在已經………我們還不是不知道。”
“放心吧,遠卓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少琛為人機敏,不會有事的。”他只能這樣說,心裡卻沒有把握。
虎賁 第十二章 (2)
他的母親葉老太太來了。她是個胖胖的老婦人,人很和氣,觀之可親。她已經孀居十年,兒子忙於事業,很少在家陪她,女兒又遠嫁香港,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所以她妹妹的幾個兒女到上海來玩,她總是很高興的。白家兄妹也很喜歡她,一有空就往上海跑。
看到白曼琳坐在那裡,她著急了。“琳兒,你怎麼下來了?楓兒你也是,怎麼不讓她回去?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哪能到處亂跑。”
“姨媽,我已經沒事了。”白曼琳把手臂抬起來活動了幾下,“您瞧,一點都不疼了。”
她更急了。“你快停手,不要動著了傷口。傷口長得不好,將來天晴下雨的會發痛的。”
“您放心吧,已經快兩個月了,我的傷應該好了。”
“好沒好那得醫生說了算,”她象哄孩子似的說道:“聽姨媽的話,快回去躺著。”
葉寒楓插話了,“媽,她稍微活動一下也不要緊。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整天關在房裡,會憋壞的。”
葉老太太看著兒子,有點不高興了。“你以為我想把她關在房裡呀?她斷了兩根肋骨,不長好怎麼得了。我將來怎麼跟你姨父交待?”
“媽,我看這樣吧,一會兒我就帶她去醫院照X光,看看還有沒有問題。”
“好!”白曼琳高興地說。她不是高興去醫院,而是高興終於可以出門了。
“媽,”葉寒楓說道:“您過來坐一會,我有事要和您商量。”
“什麼事?”
“我想把工廠遷到內地去,不知道您是願意和我到內地呢,還是留在上海?”
她愣了一會兒,“幹嘛要遷到內地去?是不是打戰影響開工了?”
“我不是擔心這個。”他耐心地跟母親解釋:“我擔心的是,我的工廠不在租界,萬一日本人佔領了上海,我就得受他們的管轄,我不想在日本人的鐵蹄下討生活。媽,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可是,現在日本人不是還沒打贏我們嗎?”
“等打贏了,那就走不了拉。搬遷一個工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你認為日本人會贏?”
“我希望我們贏。但我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