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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麟應付過去,沒想到鐵麟卻認真起來。沒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說:“卑職能跟隨大人微服私查,正好聆聽教誨,只是大人太辛勞了。”
鐵麟高興起來:“好了,那就快脫掉你這身官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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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麟拉著韓克鏞,在運河兩壩碼頭上轉悠了有一個時辰。論年紀,韓克鏞恐怕比鐵麟還要大上幾歲。韓克鏞又每天鯨吞海飲,養得肥頭大耳,肚鼓腰圓。他隨著鐵麟大步流星地走了兩圈,早已累得氣喘吁吁、臭汗精溼了。鐵麟也出來一天,一天來食慾不振,心境萎頓,這會兒拉著韓克鏞遛了遛餿腿,反倒精神起來,肚子也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他向韓克鏞提議說:“咱找個小酒館喝兩杯怎麼樣?我請客。”
韓克鏞一聽,高興得差點兒叫起來:“哎呀,哪能讓大人您破費呢,怎麼也得讓卑職盡一點兒地主之誼呀。”
鐵麟跟他也不計較,朝前後看了看,便拉著他進了一家叫做逍遙居的小飯館。
大概是太晚了的緣故,小飯館裡已經沒有一個客人了。一個年輕的夥計正在收拾桌凳,準備上板打烊了。見有客人進來,小夥計忙放下笤帚過來招呼:“二位請坐,想要點兒什麼?”
鐵麟揀一張乾淨一點兒的桌子坐下來,又示意讓韓克鏞坐下。韓克鏞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地坐在鐵麟的對面。
鐵麟對小夥計說:“還沒封火吧?隨便給我們炒兩個熱菜,燙一壺酒。”
小夥計忙說:“剛好,火還沒有封,您稍候,馬上就來。”
果然,小夥計去了一會兒,就端上來兩個熱菜:一盤滑溜肉片,一盤溜肝尖,還有一壺燙好了的老白乾燒酒。
韓克鏞慌忙站起身來,為鐵麟斟上酒。
鐵麟這會兒的興致蠻高,對小夥計說:“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了吧,來,陪我們喝兩杯,隨便說說話。”
小夥計果然是個隨和人,立刻接過韓克鏞的酒壺,一邊張羅著斟酒,一邊打橫坐了下來。
鐵麟心境好,話便多起來,問小夥計:“你們這家飯店位置不錯,生意還好吧?”
小夥計說:“生意還可以,就是賺不到錢。”
鐵麟奇怪了:“生意好為什麼賺不到錢呢?”
小夥計說:“哎,別提了。層層扒皮,層層拔毛,賺三個,交兩個,剩下一個也攥不住,刀子對著,拳頭舉著,只要保命,就得舍錢。”
鐵麟問:“你說的都是誰呀?誰這麼厲害呀?”
小夥計說:“誰?誰的來頭都不小,誰都惹不起。您知道咱通州老百姓的頭上有幾層天?”
鐵麟說:“不知道,說說看。”
小夥計扳著指頭說:“一朝廷,二漕運,三直隸,四順天,五東路,六知州,七青幫,八魔頭,九盜賊。您聽聽,九層天壓在頭頂上,您說老百姓還喘得上氣來嗎?”
鐵麟說:“你說的這九層天我還不大明白,前面那六個好懂,這七青幫,八魔頭,九盜賊是怎麼回事呀?”
小夥計說:“青幫您不知道嗎?”
鐵麟說:“知道是知道,難道他們也欺負通州的百姓嗎?”
小夥計說:“怎麼不欺負?老百姓就是塊肉,誰都想撕一塊,誰都想啃一口。除了官廳,最厲害的就是青幫了。對了,您二位是幹什麼的?可千萬別招惹他們。”
鐵麟說:“正要向你請教呢。我們是外地人,到這兒來討債。欠我們錢的人不僅不還債,還想抵賴。我們想到知州衙門去告他們,你看該怎麼辦?”
小夥計一聽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別別,千萬別,要告狀也別在通州衙門告,還是到別的地方告吧。”
鐵麟問:“為什麼?”
小夥計說:“通州這地面上流傳著一句話:藍呢轎,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說的就是知州韓大人。告訴您吧,您要是告狀,不但錢要不回來,就是要回來也得傾家蕩產。”
鐵麟說:“你可不要胡說,我聽說這韓知州還是蠻廉潔的。”
小夥計說:“哼,廉潔,他要是廉潔,天下就沒有贓官了。這個人是有名的鐵耙子,專門能摟錢。就拿我們這個小飯館來說,今天筵席稅,明天地面稅,後天經營稅,沒有一天不來要錢的。他要錢還有絕招,差不多每月都辦事。上個月給丈母孃過生日,大大小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得去隨份子,少則十幾兩銀子,多則幾百兩銀子,辦一次事就斂萬八千兩銀子。您說他黑不黑?聽說,這韓知州的官是花銀子買來的,官當上以後就拼命地摟錢,得把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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