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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洋務委員回浦東去奔喪,張庶務便轉託了他,將信帶到上海,由民局轉遞蘇州。預計至多十天,洪鈞便可收到這封信了。
去十天,來十天,得該二十天左右,便可收到洪鈞的覆信,誰知一個月過去,依然訊息沉沉。藹如有些沉不住氣了,又寫了一封信,仍舊託張庶務覓人轉遞。
第二封信剛剛發出,非常意想不到的,洪鈞又到了煙臺。登門相會,藹如一看他的氣色,心便往下一沉。強自鎮靜著,照常周旋招呼,等安頓下來,眼前無人,方始悄悄問道:“我的信,你收到了沒有?”
“從九月初收到一封信之後,再沒有別的信。”
“沒有?”藹如大驚,“我十月半托海關張庶務帶出一封信,裡面有一張四百兩銀子的匯票,沒有收到?”
一聽這話,洪鈞神色大變,“沒有沒有!”他連連搖手,“張庶務託誰帶去的?”
“一個洋務委員。什麼浦東人,是回去奔喪。”
“糟了!”洪鈞頓足搓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傢伙是出了名的‘脫底棺材’,怎麼託他呢?”
藹如雖不懂什麼叫“脫底棺材”,但也聽得出來,是所託非人。一時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託張庶務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是,是照我們商量好的辦法,只說有封信,拜託他找便人帶到上海,轉寄蘇州。”
“沒有說明,內有匯票?”
“沒有。”
“匯票上呢?”洪鈞問道:“是認人還是認票?”
“是— ”藹如想了一下,記起來了,“是‘見票即付’。”
洪鈞頹然倒在椅子上,身體像癱瘓了一樣,說得一聲:“完了!”兩行眼淚,汩汩而出。
這副眼淚,使藹如真有驚心動魄之感。說什麼英雄末路,名士潦倒,美人薄命,都不抵這副眼淚的哀痛!不過,儘管她悔恨憐痛,一顆心被撕得快要碎裂,恨不得與洪鈞抱頭痛哭一場,卻奇怪地,居然能撐得住,能冷靜地思索補救的辦法。
說補救,實在是查證,“真相還沒有弄清楚,你先不用著急!”她說,“我們分頭去查,你到海關問一問張庶務,託的人究竟靠得住靠不住。我到大源去看一看,也許款子沒有領走。人家是回去奔喪,心境不好,說不定拿這件事忘掉了,也是有的。”
聽她說得有理,洪鈞又生了萬一之想。點頭拭一拭眼淚,藹如又絞一把熱手巾給他擦臉,直待從鏡子裡看清楚,流過淚的痕跡確已消失,方始開口說道:“我這會兒就去看張庶務。事情不管是好是壞,我都得回去,多留無益。我住在茂發客棧,你回頭來吧?”
“當然。”藹如神色凜然地思索了一會,用極認真的語氣又說:“我一定來。不過,怕要晚一點。你在茂發等我,別出去!”
※ ※ ※白去了一趟海關,不但一無所得,反倒洩露了受藹如接濟的這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洪鈞既悔且恨,一籌莫展,簡直生趣索然了。
怎麼辦呢?他心裡不斷在自問。繞室仿惶,想得很多也很深,如果當初不是專恃藹如,也還有許多路子好走,譬如遠在雲南當知府的張仲襄,異姓手足,定會援手。而如今是什麼都嫌遲了。
這樣一直等到晚上九點鐘,才見店夥神色詭秘地來通報:“洪老爺,有位堂客要看你老。可又不肯進來,等你老去迎接。”
這是誰?應該是藹如,卻又何以如此?洪鈞只是存疑,無心思索,匆匆奔了出去,果然是藹如,神情靜穆地站著等候。
洪鈞遲疑了一下才說:“我住在西跨院。你請進來吧!”
“好!”藹如一直跟到洪鈞屋子裡,等店夥走了,方又說道:“對不起!不是我端架子,我要為我留點身分。”
洪鈞這才明白,藹如對進出這些地方,格外慎重,不由得肅然起敬,“是的!是的!”他說:“我倒疏忽了,不應該讓你到這裡來的。”
“在這裡,也有在這裡的好處。什麼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藹如問道:“張庶務怎麼說?”
“他承認處置不當。不過,也不能怪他。他說,”洪鈞停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如果他知道里邊有匯票,就不會託付給那個荒唐鬼了。”
“這是我的錯— ”
“不是,不是!”洪鈞急忙搶著說:“我決不是怪你。”
“你不必解釋。怪我、怪你都無用。要緊的是能夠不誤你的試期。”
洪鈞報以苦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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